2016年3月23日 星期三

黑眼睛的宇宙學


既然開了葉青的文字為頭,就打算該脆來寫一系列黑眼睛文化出版的詩。我自己很喜歡任明信,還偷偷追蹤了他的blogger,為的就是看他詩作的渴望。起初發現《你沒有更好的命運》這本詩集是在吳俞萱的blogger上,在高雄的三餘書店他們合辦了一場「交換愛人的命運」,活動的名稱正是取自吳俞萱的《交換愛人的肋骨》(逗點出版)和任明信的《你沒有更好的命運》(黑眼睛出版)。

這本《你沒有更好的命運》封面是鐵黑色粗質書皮,上面畫著像是透出身體的靈魂,旁邊手寫著「你沒有更好的命運」。吳俞萱在序言裡的最後一段寫的精準,她說道:「從渾沌處來,不急著擺脫或釐清,他嘗試感覺渾沌,思考渾沌,成為渾沌。任美好與殘酷的日常靜靜流過,不去對抗也不特別擁抱。不拘形式地棲身在各種流動變化的具體際遇與情感思緒知中,成為一名充滿雜質也充滿靈光的,沒有身世的人。」我挺喜歡這個說法,覺得有意思。任明信發跡於PTT(名稱:devmask),寫了上百首詩,而這本集子摘錄了其中精彩。

初次翻就被他所寫的《宇宙學》組詩給撼到了,由〈日心說〉、〈可能〉、〈星體〉、〈水星〉、〈大爆炸〉、〈黑洞是黑色的〉、〈超弦理論〉、〈冷暗物質〉、〈光年〉、〈宇宙〉等詩篇所組合而成。藉由宇宙來喻暗戀,卻不從大爆炸開始講起,而是從最貼近人的地方出發──太陽──開始說起。聽起來落俗,但他卻喻的出奇動容,比如:

伽利略告訴我們 
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 
太陽也不是 
誰來告訴我 
你也不是 
──〈日心說〉 

這首一唱三嘆,光是「你也不是」這句就足以精準插進一個在戀愛蒙昧之中的心,讓它絞痛。想拒絕以你為中心繞行,但心卻無法開口否認。另外還有這首:

霍金說 
整個宇宙 
正在互相遠離 
這是我聽過 
最悲傷的事情 
──〈宇宙〉 

那樣對於暗戀對象再也無法接近,或者停止讓自己前進的心……我未想過宇宙的比喻可以這樣轉化、這樣生動。任明信的文字冷靜、哀傷,不帶過度憐憫或譴責,只是在這世界裡用詩收拾自己的心情。這樣的詩讀起來更讓人痛,他是如此默默的承受內心的多次翻繳,最後選擇含蓄說出,顯得像一隻孤獨的小獸,或者就像是吳俞萱所言的「狼族少年」。

我愛任明信在詩集的開頭詩裡的冷漠:「事物繁生的宇宙,每個活著的片刻都是現在。/來處不重要,來處只有祝福。」這樣的語句也許不能說是豁達(或者說豁達過於矯情),但在自己殘酷的面對現實時仍有一種隨風飄的自由。任名信的詩意來自於這樣的自由,這樣的坦然,還有偶爾旁觀世事的冷眼。他寫的詩像是繡針刺進肉裡時冒出來的小血滴那般可愛和痛楚,痛不到心碎,卻也停下翻頁而為之傷感。且看〈伴郎〉一篇:

他喜歡參加別人 
勝過自己的婚禮 

它可以忽視所有的眼神 
卻無法將目光自 
新郎的深上移開 

他終於錯過自己的婚禮 

記得翻到這首時,我的胃和心同時翻繳,在詩裡看見一個自己無比熟悉的身影。我不願將自己和周遭的人對號入座,但是在內心進行著詩的對話和理解時,我選擇將熟悉放入詩裡增加親近感。但這同時也造成了我更深的憂傷,憂傷著哪日我會看到友人以同樣的眼神出現在婚禮上,而我終不小心瞥見到。雖然講這些話都言之過早,但是想到未來……不,在詩裡我們不言過去也不言未來,只言詩,因為詩就是當下。

而與《你沒有更好的命運》同名的詩〈你沒有更好的命運〉更是揪住整個人在等待和失落中交替的神情,在中間的一段提及了捉迷藏,他寫:「捉迷藏/躲得越隱密的小孩/越是渴望被發現/天就要黑了/這次又沒人找到你/習慣就好」。我為他的詩落淚。老實說我喜歡這樣口語寫出的詩,看似直白,卻也非一般對談時會用上的話語或文法。當他們重組時,文字的美感再次降臨,而喪失或道不出來的感受重新被承載,而且打動人心。這是黑眼睛出版的詩集裡很重要的特色之一,這也是為什麼我這麼愛追隨他們出版的每一本詩集,因為我彷彿直接觸碰了詩人的心,和他分享自己與他的悲傷和(失敗的)戀情。

書店裡靜靜的擺放著他的詩,別忘了去翻翻吧,他很可愛的。還有這裡是他的部落格:http://x-devmask.blogspot.tw/,喜歡他就偷偷follow吧。我把我自己的秘密告訴了你,雖然我也想像《格雷的畫像》講的那樣擁有自己守住秘密快感,但是我更想讓你知道他。

你看看王爾德是怎麼寫的:「當我非常喜歡一個人時,我從不讓人知道他的名字。這就像是把他們的一部份交給別人。我很喜歡秘密這種東西。那似乎是讓現代生活變得驚奇的一種秘訣。就算是最平常的事物,當它被人藏起來時,它也會讓人感到興奮。現在每當我離開小鎮,我絕對不告訴別人我去那兒。因為如果我說了,我就失去我所有的樂趣。我敢說,這個習慣很傻,但是它似乎多多少少都為人的生活帶來一些浪漫情調。我想你一定覺得我這種想法很可笑吧?」

唉,說這麼多也只是想讓你去看他看的詩

Altdorfer 風景畫

20160323

Altdorfer Albrecht是個很重要的畫家,雖然在台灣不怎麼常提。Altdorfer的面向和杜勒不一樣。如果真的要講多瑙河畫派,這比較有代表性。


拿看杜勒的方法看Altdorfer可能沒有辦法。似乎不是要傳遞什麼知識,到底他想傳達什麼?的確其有一些風雲變化,多瑙河畫派就是在阿爾卑斯山脈之中,在高山上,風雲常常起變化,他是把多瑙河的景觀畫了出來。當他去畫這樣特殊的氣候變化,他沒有畫進讓你去猜的隱喻人物,他的沒有主題的主題是什麼?是把阿爾卑斯山區的針葉林仔細畫出來。是畫進了家鄉,沒有像吉歐吉歐尼加上義大利古典傳統的東西,也不像杜勒要去炫耀家鄉的東西。這是他留下來的很重要的遺產,因為我家鄉我覺得重要,所以畫了下來。另一幅有名的畫,是這幅。


大家仔細看後面的山,是非常類似於達文西的蒙娜麗莎的背景。Altdorfer的視角讓人們感覺的戰爭和宇宙洪荒並存。在這幅畫,是畫亞歷山大帝和波斯人的戰爭,但是在裡面的人,並非畫當時候的人物,波斯人變成土耳其人的模樣。其畫作的非真實性,和杜勒是不一樣的。中世紀的歐洲人是如何看歷史?我們現在這種確切求真的歷史要求是近代的產物,在歷史求真的概念出來之前,可以從圖像中看到,他們可以把各種地景、年代放在一起錯置,我們現在看是歷史錯置,但他們是要幹嘛?歷史之於他們到底是什麼?是隱喻。歷史不是一個線性發展上的考證,而是反覆辯證上帝要對我彰顯什麼意義。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看亞歷山大和波斯的戰爭,重要的是亞歷山大和波斯代表的意義是什麼,亞歷山大也許是象徵基督教,我們是繼承者,不斷用當下的狀況反證過去,這些事情都是上帝給現代的例子。其作的錯置,都是類似於上帝的啟示,所以才會加入寓言式的東西。這幅畫永遠不會有特定的答案?是對抗,還是啟示?也許這就是為什麼他會把人們畫那麼小的原因,但這還需要更小心的辯證和討論。這牽涉到多重的立場角力,Altdorfer是基於什麼立場出發去繪製,如果我們不確定,就必須保留空間去討論。

2016年3月22日 星期二

杜勒 風景畫


20160323

在二次大戰之後,日本把「文藝復興」這個字給徹底放棄了,直接用「renaissance」去發音。而台灣教科書、教學到現在還在用這個字,為什麼?文藝復興真的是復興,還是拿古人的東西澆自己塊壘?renaissance講的是感覺學,知覺、嗅覺,而非只用理性、大腦思考。

【杜勒的風景畫】


創作理念:其所繪製的風景畫,以精細詳實為主,作為肖像畫、敘事畫(以人物為主)的素材。為什麼杜勒會將風景畫畫的如此詳實?作者的論點是,是以宗教畫為主,而杜勒有講到,真正的藝術是在大自然之中。透過繪畫,他傳達知識,以圖像認識自然景觀。很重要的關鍵詞,在視覺傳達的圖像,在杜勒的手裡,他認為是知識的一部分,視覺也可以傳達知識。這和威尼斯畫派的發展是不同的脈絡,這就是我們今天這個主題要討論的重點。隨著地理大發現和自然科學的發展,一方面大家認為有很多自然知識,不一定是透過文字來表達,是也可以用圖像來表達。而藝術家也熱於趕上這一波浪潮,因為藝術家以前被視為手工藝者,如果藝術家的畫也可以傳達知識,那麼藝術家的地位也可以順勢提高。在這一點上,杜勒很像達文西,杜勒的情況比較是在於,他比較願意和當時的學者合作,把當時學者的知識融會貫通後,用圖像表達出來。而這個面向,在東亞幾乎不存在。

杜勒有兩次義大利之旅,第一次的義大利之旅,杜勒畫了很多水彩畫。在一四九二到一四九四年的水彩之旅,畫這個些東西要幹嘛?而作者要翻轉這個說法,不應該把杜勒的價值在這一層的意義上講的那麼絕對。這就是為什麼作者要先提威尼斯畫派,他認為,威尼斯畫派的貢獻是更多的,是需要重新討論杜勒的畫。杜勒是有意識在找作畫的景物,以家鄉紐倫堡最有代表性的東西去繪製,比如繪製銅線工坊。



現在我們需要注意一件事情,就是把藝術和科學分開,但實際上,藝術和科學不曾被嚴格的分開過。比如康丁斯基,他的畫需要很多想像力去觀賞,但是其畫作背後是非常科學的、精密的色彩與幾何的研究。我們必須在這一層上理解杜勒,紐倫堡在當時是印刷術的重鎮,當時歐陸最重要的出版重鎮,歐洲最好的一批學者、商人、畫家就聚集在紐倫堡。以政治的形勢來看,法國、英國早就是一方之霸,當時德國不是國家,是神聖羅馬帝國的底下的領土。而你做為一個學者,感受會是怎樣呢?想想台灣的處境,當時紐倫堡的氣氛應該類似,覺得「應該做點事情」,所以就開始努力發展印刷的技術,渴望發展主體的論述,杜勒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受到培養。

大家知道文字書和圖文書的分別在哪?就是圖畫有最直接的吸引力。當時學者將科學知識授予杜勒,而杜勒也將這些巧妙的放進畫作裡,這是杜勒的藝術特別的地方。杜勒畫家鄉紐倫堡,和當時科技有關係。一四九二到一四九四到威尼斯旅行時,為什麼會做那麼多風景畫的紀錄?是因為杜勒要幫日耳曼誌做插圖,但最後沒有做成,而杜勒這方面的創作就停止了。杜勒的這些畫十分奇妙,不曾公開示眾,或者賣掉,也就是杜勒沒有要把這些畫當商品賣掉,而這些畫詭異的是,只有集中在一四九二到一四九四年,可以推斷,杜勒也許是有特定的目的,而當目的不存在,杜勒也就回到比較傳統的那面,把風景當作是肖像畫和敘事畫的背景素材。


然而,杜勒的「逼真」是寫實主義嗎?不是,仔細看這幅畫,這並非一座山的側面圖,而是杜勒環繞多次將地形重要的部分畫進繪畫之中。不只畫肉眼可以看到的東西,因為受到二度平面空間的侷限,而把大家想知道的東西塞進去,看起來是真實的,但卻不是,這就是杜勒風景畫的特點。杜勒的風景畫被稱為「地志學(choreography)」(畫出地方的代表和象徵性)

以前的地圖學長什麼樣子?如果說那些地圖很難用,那為什麼要繪製這些地圖?可是地圖不是要拿來用嗎?那很多人用的地圖是什麼模樣呢?以前的地圖是以花多少天(時間)為主。中世紀的地圖不是以實際距離丈量,而是以走多少天來算,常常以大城市為主,比如離巴黎多少天。古羅馬地圖最早的旅行用的地圖,事實上是個卷軸,旅行才方便帶,一但變成卷軸,就很難有東西南北的關係,那如何在扁長形的卷軸之中把地理的相對關係表現出來?就以離羅馬的距離的方式去繪製,所以地圖和實際的空間位置是無關的。所以在看十五世紀的地圖時,有了很大的突破,那是什麼造成突破?耶路撒冷不再是地圖的中心,很明顯,在紐倫堡繪製的地圖,是要趕上世界的浪潮,用實際的地理距離去理解,地理大發現帶起新的理解的方式。地圖學在紐倫堡高度發展起來,紐倫堡不是封建領土,而是自治城市,隨著清楚自治城市的清楚疆界,開始要求封建領土也要有界限,地圖開始脫離了中古的思考。

以前的森林、河流是重要的,那裏是資源的所在。也有礦產的問題。而歐洲一直到二次大戰之前,每走幾步都要收關稅,每個管轄區都要你納錢,所以界線的繪製,是牽涉到稅收的問題。

為什麼杜勒要繪製紐倫堡到威尼斯的風景?為何停留在威尼斯?也就是阿爾卑斯山南北的部分,其實他只有畫德語區的部分。縣在義大利境內,有一群人是講德語,Terror(威尼斯共和國境內)。瑞士的德語區的分布很有意思,有一部分接壤德國,也接近北義大利。因為過往北義大利有很多原本受到神聖羅馬帝國的統治。我們今天在談「文藝復興」的文化,是只講義大利的文藝復興,我們是切斷在談,但讓我們回到當時候的情況,用地緣的想法去理解就很容易(而非用國別)。而從義大利地區傳到神聖羅馬帝國(最近的地方),所以紐倫堡才那麼重要,是這樣從阿爾卑斯山南部傳到北部,再從神羅傳到法蘭德斯,傳到法國、英國。大家的歷史地圖是要很多元的,把國家的界線去掉,你可以看到更清晰的歷史圖像


2016年3月17日 星期四

文化資產與智慧財產權

20160317

如果台灣要加入TPP,TPP作為活絡台灣經濟的希望,那麼作為這門課的學生,你必須仔細檢驗智慧財產權規定的部分。如果你仔細看TRIPs有關智慧財產權的東西,會很有趣,我們大多是在做詮釋的工作。我們在閱讀的時候,必須仔細看到底在哪些細節裡面改變。

我讓你們讀David Graeber的on the phenomenon of bullshit jobs,他提到現在這個經濟體產生了很多垃圾職務,很多人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不管職位高低。這個現象也許和智慧財產權有關(也許我們可以說,擴張bullshit job和知識擴張是同步的)。bullshit job是指那些無法產生真正勞動成果的工作(如店長、服務員......)。假如王品員工全體罷工,我們會被影響嗎?不會,換一家吃飯就好了。所以有很多不重要、不必要的職務。又,國內外最近許多大學砍系所(如人文社會),為了增加效率。有個人在研究美國大學,發現裁掉老師,卻加進行政人員。表面上我們在縮編,但事實上是有更多的行政官僚在管理。我們只是在shift人力,產生更多的bullshit job在管理。

作者在講的事情是否成立,但非常必須清楚的一件事情,career和work之間的距離有多遠?人和工作之間的鴻溝應該是很早就有了,那工業革命後,工作成為一個非常異化的事情,那在這之前,人和其工作之間是否是如此?馬克思給我們非常浪漫的想法,認為以前人們的工作和產品是一致的,是有證明其自身價值的。但在工業革命後,這件事情就分開了,你在產品上面加上去的勞力,是看不到的,也無法被你控制,你跟你的生產的東西就產生疏離的問題。這是馬克思非常典型的論點。

那顯然,Graeber是在馬克斯的脈絡談這篇文章,他想要講的是,有一大堆這種不重要、異化的工作在產生。重要的一點,是這件事情是可以解決的,有個未來的,我們經濟裡最麻煩的是生產過剩的問題,那假如是這樣,我們就沒有理由花那麼多力氣工作,我們應該要解放掉工作的狀況。

我們到底什麼樣子的社會?那智慧財產在這裡就扮演很重要的腳色,我們以為進入知識經濟的時代,以為這是一種解放、給予更大的可能性,但是這個現象沒有發生,反而我們看到的是在這個資訊經濟的時代,有人不斷在限縮自由創造的空間,而縮小的最重要的途徑,就是智慧財產權。當我們在說智慧財產權重要的這件事情,是過去知識未被財產化,資訊這塊東西是大家不認為可以被財產權化,基本上是在公共領域之中,而這幾十年來,我們用新的理論,將資訊轉換成東西,可以被擁有、建立財產權,我們將資訊成為財產的一部分。

換句話說,人們在講二十一世紀是知識經濟,另一個面向在說,擁有資訊,就像是擁有機器工廠一樣。相當程度上,智慧財產權是這個問題,其變成當代繁衍階級一套非常重要的體制。大家,必須把事情想清楚,為什麼這一塊重要。因為其已經變得非常重要。

GLOBAL PROPERTY RIGHTS IN INFORMATION
1. 我問你,WTO裡面,GATT和TRIPs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放在一起?事實上,WTO和TRIPs的關係是矛盾的,因為智慧財產權的限制,會影響到自由貿易,會產生障礙。美國的TRIPs的建立是因為顧慮到國家發展的問題,但在國際上,這是不合理的行為,那這兩者的矛盾是如何處理的?是用美國的301 process(301觀察報告書)去做的,分成三個階段去監控各國(利用各種國際組織、公司)。而這是美國可以成功實行的原因。又GATT給予了TRIPs強大的保護,所以這是美國要做這件事情的原因。然而,對於正在發展的國家而言,施行這樣的制度,事實上是趕鴨子上架。

2. 如果在談判之際沒有仔細思索過stable的問題,那麼國家的產業就會扭曲到活不下去。美國可以這樣談,是因為其有奇怪的經濟體,工業發達和農業生產皆有效率。

3. 有意思的是,到一九八零年之前,台灣的人文社會科學其實建立在盜版之上。

4. 違反直覺地建立智慧財產權,要合法智慧財產權十分困難,需要有state額外的監控才行。

5. 付了智慧財產權的費用後,能否幫助我去發展?但是這整件事情就像是一個monopoly,所以不會刺激到第三世界國家的經濟。第三世界國家根本就不該接受TRIPs,因為這等於接受了壟斷權。大家走上這條路,應該主要還是因為301條款,是因為背後的moral right的問題。智慧財產權的理論通常是兩個arguements交織(在日常生活中,人們接受的大多是moral arguement這一個部分)。

Rethinking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and TRIPS

智慧財產權的保護是保護那些inventing的東西,而不是發現的東西,保護方法,而非概念。但是自從基因出現後問題就更大了,比如孟山都的種子去申請專利。在過去的時候,並未注意到這個部分,因為這違反原本傳統定義下智慧財產權規範的東西。因為即使加進基因改造的部分,仍然是自然的一部分,你並未完全地inventing,但弔詭的是,如果沒有技術的介入,就不會有這些東西的出現。這非常麻煩。大部分的國家並未有這些法條,他們是不會承認這些東西,因為這些東西不能被pattern。面對全世界在做的基因序列的研究,那我們來討論這是否能夠申請專利?這到底是什麼?這是高度爭議的。(但美國的最高法院首先決定可以,依照這個可以的判例,新的產業就誕生)所以你們自己去想嘛,如果當初美國最高法院說不行,現在會是什麼情況呢?現在,你知道法律很可怕吧,因為現在的許多產業就是建立字這個判決上。

WTO底下的TRIPs仍有可以開例外的部分,但是甚少被使用。我們確實是活在一個智慧財產權的體制之中,未來蠻灰暗的,大家真的想去做改變的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智慧財產權會發揮這麼大的力量,是因為美國將此與貿易放在一起,這是一個惡毒又精明的手法,因為這可以透過貿易的制裁來維持智慧財產權的權利。對我來說,要談全球化,沒有一件事情比智慧財產權的國際化、全球化還要來的適合,因為這是最清楚、最有力的面向,但一般我們談得太少了。

《私權、公法--知識產權的全球化》是一本相當完整的報告,而且其中一些章節有做比較深入的分析,比較原有和後來的情況的不同,到底智慧財產權如何從美國擴展到國際上。如果你們對於這本書有興趣,就來讀讀這本書。

那麼你們想一下,公平和正義扮演何種腳色。
我們要有理想(有著不同的、多樣的想法),但也要務實(田野),人類學家是很特別的一種人啊。




2016年3月16日 星期三

現代詩

20160316

科學往往是從詩性的東西來的。
在中國,詩歌是崇高文體,而卑下的,是曲。那麼,我跟各位講這個做什麼?我是要講,在現代詩裡頭,詩人是邊緣化的人,活在很低的社會層級,只是還保持自我的醒絕。

什麼樣是更好的社會?是那個能實現自己的社會,而非抹煞個性的社會。
活在現代生活中最可怕的狀況,就是周邊的人瞪著哭鬧的小孩。野性的狀況被壓抑,生命力日漸萎縮。你們敢仰天長嘯嗎?你不敢啊。

我們並非永遠活在這個世界。也仍然不知道宇宙存在的意義和目的在哪裡。霍金可以告訴你時間的簡史,但他有告訴你我們為何要存在嗎?一隻鳥從黑暗中闖入光明溫暖的大廳,又從黑暗的窗口飛出去,如人的生命。黑夜的淒清,是那個我們永遠無法了解的宇宙、人類社會的存在之謎。我們現代人專注於眼前的,但一旦認真去想那顫慄,如同齊克果所寫的《恐怖與顫慄》。當我們想到存在的價值和意義的問題,先知要解答的,便是這個。先知用更高、更永恆的標準來重新看待我們的世界。(〈吹簫者〉)

斯賓諾莎:在自然之物之中,尋得神性。「貢獻這座大學於宇宙精神。」

紀弦〈狼之獨步〉
我乃曠野裡獨來獨往的一匹狼。
不是先知,沒有半個字的嘆息。
而恒以數聲淒厲已極之長嗥
搖撼彼空無一物之天地,
使天地戰慄如同發了瘧疾
並颳起涼風颯颯的,颯颯颯颯的:
這就是一種過癮。

你們真的知道什麼是「過癮」嗎?

你開始發現這個世界,多了你一個不多,少了你一個不少(當你的屍體過了許久都未被發現)。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你所剩下的是什麼?剩下姿態。這是很重要的。曠野裡獨來獨往的狼,是荒野之狼,赫賽在這本書裡面講的是現代人的處境。那種無奈、沒有意義,故作瀟灑,但有著深層的悲哀。

自由聯想-人們淺意識的慾望


2016年3月10日 星期四

雜想:關於都市


都市:
邊緣性,衛生,標準
無法,距離,愛,孤獨
欲望,速度,擔憂,純潔的毀滅
好心的拯救世界,宣戰,紅外線,金錢
機械碎片,恐懼的夢,灰色,河堤邊的垃圾草叢
曝光,遺忘,面具,發動,爆炸,白夜,荒蕪天空
電話不會再打來的那一天
轟隆隆轟隆隆,醒來,哭泣,放置過久的牛奶
超市的顏色,標籤,禁煙,物理性的聲音
必得假裝不認識的緊張,回頭
無人

幻想,沒有看過的世界模樣,野心,哲學系統
身體,觸摸的空間,有用,白的身軀,透明出水
眼睛,睫毛膏,亮片,簡單的包膜
寧可吃下口紅的怪物,魔鬼寫出的辭典,定義
一切都還未被命名,獸類
第一批的人類,罪孽,善良,惡,意識形態
極度渴望殺戮的害怕,但仍是打死了那隻,痛
蜘蛛,蟑螂,螞蟻,蜜蜂,闖入的那些
巨化的,雨傘和女人,別人的面孔
仍然不是愛著自己的,
月亮,路燈,星星,手機
手指的分開,花瓣

誠實者
說謊者


無差別日常:
無止盡的輪迴的要求;無差別的殺人;日常生活中持續的暴力。你所能做的就是呼吸,呼吸,再呼吸。彷彿這世界上剩下最後一口氣,而你用盡全力的把這一切吸進自己的肺裡。電燈管,白熾燈,持續地閃滅。速度加速,景物後退。沒有其他人類。他們從未在這裡真正的相遇,真正的相愛,他們厭煩彼此,陷害彼此,痛恨彼此,在這個逃不出去的都市。
夜晚,計程車,捷運,流動的過程沒有停下,只有說「請往前走一點,再往前走。」
停下來回憶的那方必受傷害。
人性在機器前嚼爛,當標準化成為時尚,當冷漠成為魅力,都市的女孩男孩們聽信謊言。抓住我們的言語浪潮逐步毀滅,越來越快,越來越模糊。只得像機器人一樣,一步,往這再一步,回憶起你的時候,我握著你心愛的相機。我躲身於機器之後。這是於現代存活的最佳方法。因為安全。所以警衛躲藏於監視器後,兇手躲藏於槍枝之後,直眼看人的,是機器的空洞,好比瞳仁裡最深的黑暗。這是最後的地獄。
有時候,我們希望遍體麟傷之際能夠擁抱,但抱住的,是靈魂的屍體。整齣戲就是這具屍體。已經死了,幽魂飄盪在整座黑洞舞台上。你,觀眾,只是那個回憶起你生前所有做過的壞事、受過的殘害的墜下去的人。
當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凝視著你。
吞滅你於這無差別的日常之中,至於你所愛的,你所思的,通通都不再重要了。這齣戲的宣言就是,你早就逃不過了。這是現代的命運。
看完煩悶和整個生命荒謬總會給人活下去的饒富興味啊。

關於戲劇後記:

我在看戲無聊之際有試著把這些和齊美爾一起思考。

其實我不喜歡這齣戲使用話語的狀態,感覺很空,人好像是被貼在文字上,變成其次的東西,這點很可怕,可怕到在這舞台上一點都沒有活下去的力量。齊美爾在大都會的精神裡面其實仍有些希望,這個冷漠底下不是空洞,而是某種脆弱,齊美爾在處理那種脆弱,但這戲只是把人的黑暗面用很generalize、很cheap的方式呈現,人的靈、魂魄是什麼、愛的恨的是什麼,好像一點都不重要,也不值得注意。

人被安排在這可悲的都市,像是寫好的命運劇本,一丁點都逃不出去。看完也不是覺得可悲,而是為這些演了這齣戲浪費人生的演員感到悲哀,因為超無聊,像是黑暗面刻板印象之集結,歇斯底里的連續劇。

唯一殘酷美麗的是那將自己比喻做砧板上的魚的主婦,她乾淨俐落畫割自己像是在剔除一條魚的魚鱗魚骨。在燈光的照射下,刀片閃閃發亮、發出尖銳的碰撞聲,和她陰暗有致的臉龐形成強烈對比。這絕對成功將一個日常的生活行為,在舞台上暴露其極暴力的那一面。看完就覺得,應該要有多一點像這樣的實在界揭露阿。

戲劇所得到的難以想像的集中精神理解時在該被好好利用。

風景畫

20160302

The Ivention of Landscape:
The 16th Century

20160302 風景畫講稿(兩分半)
什麼是Villa?
為了更能想像當時威尼斯的情況,讓我們先看看villa這個字是什麼意思。Villa源自拉丁文,意指「country house」。在羅馬時代,villa指的就是附著於土地的建築,原是羅馬的上層階級避暑的去處,爾後在羅馬帝國崩解後,部分存留的villa成為自足型的莊園。在文藝復興時期,villa的建物被視為鼎盛羅馬文明的縮影,歐洲的人們開始於自有的土地上建造villa,而這些villa的功能基本上是作為放鬆休閒之用。不過,特別是我們要講的威尼斯的villa其實有著各種不同的風格,在我額外查到的威尼斯的法語導覽書裡有提到,十六世紀的一些villa是典型的羅馬式country house,而有些具有中世紀封建式(有防衛作用的軍事建築)的外觀,尤其是Treviso附近的villa是這樣的風格。
在文本的七十八頁提到的Villa Giustiniani便是在Roncade,就在Treviso的東南方。Villa Giustiniani建造大約是在1511年,就在1509年的戰爭打輸後兩年。但是,莊園的建造顯示著威尼斯投資者對於和平的未來還是頗有信心的。不過,其建築外觀具有的軍事性質,這一點我不太知道是受到戰爭影響,或受到Treviso附近的villa風格影響。但可以從建築上看出端倪的是,villa作為一種權力的展示。
而當時有意思的是,當時候的人們建造建築、家具和內部裝設時,其實對古典時期的認知相當模糊,畢竟,一直到十八世紀建築家才對羅馬時期的建築物有進一步的認識。那麼,這些建築物又是從哪裡複製的?要知道,當時候的人們都是熟讀經典,建築物的模樣便是從這些文學經典裡想像建造出來的。比如說我在大英百科全書上面有看到,在西賽羅的作品裡可以看到villa的蹤跡。在書裏面提到的villa還有Villa Imperiale和villa barbaro,在這裡一併介紹。Villa imperiale位於義大利半島上的Pesaro,原本是個城堡式的建物,但在1530年代轉變成一座villa,由畫家Dossi兄弟完成壁畫(frescoes)。另外一座Villa Barbaro,位於當時威尼斯共和國的Maser(在Treviso的西北方,Asolo的東部),由當時候威尼斯的望族(barbaro family)建造,委託Paolo Veronese繪製的壁畫。
(同時看一點介紹villa barbaro的影片,特別是在講主要房間的結構和壁畫的部分,相當精彩)




文化資產與智慧財產權

20160310

所有的創新都需要一點社會性,必須要在脈絡裡形成意義。隨意地離開脈絡,其創新立意不在那。如果要構成社會的創新,其必須符合社會的關係,符合人們的使用(社會性連結)。這樣,這個創新的東西才有意義。創新的東西需要在基礎工程上面,如果沒有,就沒有內在的結構去支撐概念。這種創新,是假設創造新的商品,但有些創新並非是要產生新的商品(比如說圍棋新的走法)。我之所以會講創新是社會性的,常常是因為受限而有了創新(透過限制來創造新的可能性)。

information(meaningful data)本身要轉到我們可以被消化的知識。過去的data和現在的限制不同,現在是過量的、龐大的big data。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該做什麼?當我們在談創新,我第一個想到的是,到底這個社會的技術和社會的關係、結構,到目前為止,什麼東西在這樣的關係和條件裡可以解決或防止某些問題發生。那個東西如果能夠完成,才能構成創新(不過我現在在思考關於天才出世的作品(Ex. New Science)......不過這種情況現在越來越少吧,因為知識和資訊已經越來越分不清楚了)。

智慧財產和知識經濟的差別、內在關聯在哪邊?這是很重要的問題。智慧財產會影響當代的結構。推薦一本書''the economic structure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law''(討論這個問題非常有力的書籍)。財產權被視為一個經濟市場可以有效運作的前提,這個討論在經濟學裡非常核心。為什麼需要財產的存在,因為可以提供一個穩定有效率的運作基礎,所以我們接受財產權的存在。但是我們可以說智慧財產權和財產權是同一回事,可以獲得同樣的經濟效率嗎?似乎沒有這麼清楚。因為智慧財產權是要保護information,不同於具體存在的物,information不具有排他性,有公共性。如果你要(有權力)執行排除,必會牽涉到人的自由。到了現在,創新和抄襲也常常混不清了。

要談原住民的智慧財產權的保護條例,重要的並不是保護到表現形式本身,而是透過這樣的法案,讓社會上大多數的人認識到尊重原住民文化(尊重的建立),而這個法案是否能夠真的達到目的,坦白說我非常懷疑,因為這沒有太大的意義阿(如果保護對象不複雜)。而且,因為要養保護體制的人員,反而花費了更多的金錢和人力。這個社會不斷法律化,我
想,這是人類學家要停下來想的事情。我想要講的是說,到最後,人類學要去想這一大堆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質問其目的是為了什麼(比如人權律師等等)。這些法條定的越細越窄,反而沒有去保護到什麼事情。我常在自問,「我們到底在幹嘛?」

那我們知道智慧財產權和經濟的關係是非常直接的,比如專利,有時可以直接決定一個產業的結構、市場開放度、競爭程度(比如generic drug仿製藥、出版等等)。你看專利的規定,年限有多少、規定性質(要曝露多少成分)。所有專利的writing都是非常技術性的,要曝露成分卻也要保護(現在是一個非常high paying的技術)。有了copyright和pattern的規定和執行幾乎決定了下面有哪些產業、競爭模式和開放程度,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所以我們大致上來講,有幾個重要的保護模式,第一個,保護的範圍在哪裡;第二個,在什麼樣的主體上有所保護、提供何種保護;第三個,保護的期限有多長;第四個,什麼樣的情況違反保護,什麼樣的情況下可以允許例外,又如何授權使用。有趣的是,你可以擁有pattern、專利獨佔權(不包括作者權),但是不能夠拒絕別人付費來使用(法律上非常明確表示)。這基本上是完全按照經濟效益的方式在argue為何智慧財產權可以存在(合理化),這和我們上個禮拜用道德的角度切入不一樣。智慧財產權的權利是暫時性的,是妥協的(concept:是為了要確定商業活動的活絡,所以要先限制,保證將來大家不斷投入)。

我們可以看到的就是說,智慧財產權在當代不斷擴張,除了我們剛才提到的那些東西之外(pattern,copyright),還有trade  secret、肖像權、名譽權,後者沒有成文法規定,但是仍能夠告上法院,形成公訴罪。智慧財產權大概可以分成文和不成文的,而且成文的部分不斷的擴張(比如種子的pattern)。智慧財產權是個非常可怕的部分,而且就發生在當代的日常生活裡。又,關於data base的保護,但是,嘿,這怎麼可以被保護?這可是公家機關花了人民的納稅錢製造出來的,這是公共財,只要申請就可以拿到、下載,但是當有一家研究機構或有一家information center,把這些資料集合起來,整理成清2清楚楚的資料庫,就把這個資料庫申請為保護的對象,如果你要弄得話,就需要付費。這轉成了私人財產,我只是想讓大家知道,不斷有這樣的權力在擴張,而且變得更加抽象。

我們要注意,台灣在2003年加入WTO後,社會、經濟、文化結構都有了劇烈的改變。在WTO底下有個TRIPs,這組織規定了智慧財產權的部分(國際化、標準化)。智慧財產權已經有智慧財產權的警察了......但如果從生產力來看,其實,智慧財產權沒有任何產出,因為如果有太多人等著收租,就不會有任何擴張。當然你的經濟就卡住了,因為太多數的資本投資在沒有生產力的事情上面(包括房地產)。

又,作者在質疑,沒有智慧財產權的國家,為何要接受智慧財產權的規範?因為智慧財產權是純法律的,這些國家並不會從中獲得好處的。我們願意讓智慧財產權在這社會上發生,是因為我們假定這會帶來後面的活絡,但是國際呢?為什麼要加入?為何要受你的法律約束?他們會增加或促進創新嗎?這一套理論在國際上是講不通的,只有讓你強迫接受(所以要制裁你)。更可怕的一件事情是說,大部分被加入的國家覺得這件事情是對的(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嗚嗚),這事情才是最有趣的,我們應該要問這個問題啊,為什麼不合理的事情,我們接受,我們接受的理由也很奇怪(而不是透過moral或者其他角度切入)。但是在談判裡,我們應該要有能力維繫我們的能力,倒過來挑戰他們的前提(你們的標準是建立在什麼基礎上?你們賺多少錢是合理的?),而不是無條件接受(按照經濟體的能力去衡量,而且,消費者應該要有代表去討論,不要只把這些東西交給利益團體去談判,這樣才合理)。我們需要清楚認識到談判的策略在哪裡。第三世界是有很多方式抵抗智慧財產權的擴張。

(南非)看到pattern law如此不合理,但事實上,在WTO的律法裡面,有一條裡面講到這些專利在緊急狀況(戰爭、災難)時,是可以做出變通的。但是,這一條被淹沒在法律之中。雖然我們都被拉進這些trip裡,是有空間可以辯護,而不是沒有,只是需要注意到。我們可以鬆動這個制度,pulitical will非常重要。選擇好的議題,比如開放農業的問題,農業不只是有效率的問題,不能單只用市場價值去衡量的,表示一種與土地的價值、生活的方式,是超出市場的,要去捍衛這個價值,我們不能站在這一條線上面。在WTO的框架下,這是很重要的議題,牽涉到political will和知識。

我希望你們可以仔細閱讀個案,看這之中的技術性細節哪些是被提出或解決的。我們必須習得法律的思維,因為和我們思考的模式不一樣。

現在的經濟核心是:智慧財產權。不是實體的經濟。(社會文化分析也需要去注意的)
資本主義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生產力的問題了。那對待這種新的經濟方法,我們要怎麼對待?一種方法,把這種新方法當成一個illusion,分析後面的政治經濟的結構。但這是馬克思式的分析方法。但是我個人對此不滿足,似乎這不是對的方法去理解。這就是純粹理論,但是非常非常核心。要去理解當代,不太可能不去觸碰到這些議題。拜物主義是個最核心的議題(社會分析),我們在講的現象也可以說是某種拜物主義的延伸。這是人類學可以去處理的議題。這個事情不只是理論上的,也是實際的問題(對簡單社會在進入現代經濟時)。

提問:那在中國是什麼情況呢?
我最喜歡美國的NPR的廣播!!!如果我不做人類學家,我就去當電台主持人~
這電台的記者都非常厲害,會深度、追蹤報導。我們快占領一個電台站!!!來搞好玩的東西!!!!!!

推薦:Terry Gross主持的FRESH AIR
http://www.npr.org/people/2100593/terry-gross

2016年3月5日 星期六

恰似少年人,詩抄

SZX,《恰似少年人》
贓情詩,節錄
精神病患者有多少種分裂的人格
我就用多少種方式愛上你
穿過街道 穿過睡眠
我把自愛
從深處咀嚼
把搔首弄姿在各處的紅燈
充作月亮
無數次發誓
在疼痛之外
呼吸之外 毒藥之外
把自己戒掉
試圖著說服自己
這只是開始
只是一個溺水的人
的黑髮在掙扎
繞口令II
我的夜才剛剛開始
你們的太陽就落山了
你在這兒的同時
也在別的地方
我說愛你的時候
也愛著別人
我看你的眼睛
是你的眼睛
你的眼睛看著別的地方
沒有你
某個夏夜
在尚未得到之前
我被告知
孩子
你要習慣失去
有關嫉妒的感覺
在於擁有時
沒有珍惜
沒有你
我就是陽光下的陰影
湖水中的空氣
群星裡唯一不閃耀的那顆
大漠上最黯然的沙粒
舞池邊獨舞的醉鬼
浮世僅存的遊客
一頭狼
披著人皮
給予

薛西佛斯神話筆記

筆記
【譯者序言】
三部分:荒謬的推論、荒謬的人、荒謬的創作;註腳:薛西佛斯的神話;附錄:卡夫卡作品中的希望與荒謬。
札記:無來世存在、人生便是歸宿,唯一的王國是地球。
不否認永恆,亦不服侍永恆。
以自己的勇氣(信賴肉身)和推論活下去,明白極限:自由有限,生命是他的領域,生活是他的行動。 肉體的極限便是人的極限,那就是死亡。「一個荒謬的人愛人類,愛生命;他的領域是時間,他的敵人便是死亡。」
薛西佛斯的幸福:命運屬於自己的。
反抗者:「生命就是活用荒謬、凝視荒謬。捨棄意識上的反抗,就是逃避問題。我們的哲學立場之一,就是反抗。」
巴斯卡:「矛盾未必就是虛偽的標籤;去掉了矛盾,未必即是真理的標籤。」「人類都充滿矛盾。」「不可解的事物依然存在這世上。」
沙特解釋卡謬的荒謬:「卡謬在兩種不同的意識中使用這個字眼:一種是指一件事實的狀態,另一種是指某類人對這狀態的清明意識。」
荒謬性:「要活下去,就要了解人生的無意義。人生越是無意義,越能活得多采多姿。了解命運的荒謬性之後,若不努力以意識來了解、支撐它,就無法活用這荒謬的命運。否定命運根源上對立的一方,就是逃離荒謬。捨棄意識上的反抗,就是逃避問題。」
荒謬是什麼:「這世界的重荷與怪異,是無神的原罪。如果漠視人類的精神,即不能擁有荒謬。荒謬與一切事物一樣,藉死亡為其終結。但如果漠視這世界,也不能擁有荒謬。荒謬的觀念是本質的,我根據這基準斷言,荒謬形成了最初的真理。」
【作者自序】
薛西佛斯的神話根本的主題是:懷疑生命有無意義是合理且必要的。因此,面對自殺問題的攤牌也是必要的;這本書提出一些致命的問題,但這是一份邀請書,要我在荒漠的深淵裡生存和創造。
【荒謬的推理】
1.荒謬與自殺:
只有一個哲學問題是真正嚴肅的:自殺。(判斷人生值不值得活下去=答覆哲學的根本問題)人因人生不值得活而自殺,是個陳腔濫調。
2.荒謬的牆:
「這世界的頑固和陌生就是荒謬。」--「這世界本身便毫不合理。但荒謬的是,迴盪在人心中那種對清明狀態、非理性和狂野的渴望所產生的抗拒。荒謬依附人身,一如其依附於世界。」
荒謬就誕生於人類的需慾與這世界不可思議的沉寂的對抗中。
【哲學性的自殺】
荒謬的感覺仍不是荒謬的概念。

帕斯卡

當我們想有效去更正別人的錯處的時候,我們必須注意它從哪一方面來看那件事情。因為,就從那個方面來看那件事情。因為,就從那個方面而言,他通常是對的,我們要承認他在這方面是正確,然後再向他顯示另一面,在這另一面他的看法是錯的。這樣,他會滿足,因為他知道自己並沒有弄錯,他只是沒有看到所有方面而已。沒有一個人會因沒有看到所有事務而觸怒的,但是,沒有一個人喜歡自己弄錯。這可能起因於天生不可能看到一切事物,但天生又不會在他所看到的這一方面看錯,因為我們感官知覺往往是正確的。

人們喜歡看克莉布琳的差錯和熱情,這是因為她自己沒有意識到它們; 如果她不是自己蒙在鼓裡,可能就不那麼有趣了。

當一件自然流露的作品描述某種熱情或感觸之際,我們在自己心中感覺到它的真實性;這種東西,原來就是在我們心中的,只是我們從未覺知它。因此,使我們感覺到它的人,我們禁不住要愛他,因為他向我們所顯示的並不是他的財富,而是我們自己的財富。這樣,他使得我們高興,再者,他與我們在心智上的相通,必然使我們的心禁不住愛他。

懷疑者,因為固執。

失控的佔有欲

Michel Serres
失控的占有慾:人類為什麼汙染世界?
許多動物都會用惡臭難忍的尿液來標記自己的地盤。
從堅硬的物體走向柔軟的符號,從自然走向文化。具體來說,比起用排泄物,人們將更傾向於藉簽名來佔有,或者叫嚷、張貼、重複、寫下圖樣與文字;比起用血或尿,人們更傾向於名字的縮寫。
垃圾、圖像、聲音--物質與記號
軟符號的汙染?
為了將兩類事物分辨清楚,我們不妨來說明一下。首先,我所謂的硬的東西,指的是大型工業或巨無霸垃圾場,藉由地、水、火、風所釋放的固、液、氣三態殘餘物,讓大城市醜態畢露。所謂的軟東西,則指那些圖像,那些如海嘯湧現的文字、記號與商標,以致廣告,淹沒鄉村與城市,充斥公眾、自然與田野等空間。只看能量規模,垃圾與標記天差地別;然而就店屋的姿態、佔有的意圖而言,卻是同出一轍,都是共同的動物起源。......汙染則來自我們想要占有的意志,來自我們想要征服、擴占地盤的渴望。誰要是生出黏稠劇毒的湖水或是花花綠綠的海報,他就能確保地位不倒,沒有人再能取而代之,佔據這些地方。p.44
金錢與廣告的擴張,這兩者和汙染維持怎樣的關係呢?經過一張圖文並茂的海報前,那些影像與字母嗚橫地逼迫你去看,然而世界上的萬物卻卑屈地向你的感官乞求意意。後者請求,前者命令。我們感官創造世界意意。我們的產品則事先已有了意意,但乏味可陳。我們比較容易察覺人造物,因為它們較不精緻,近乎渣滓。圖像是畫作的渣滓,商標是文字的渣滓,廣告是視覺的渣滓,宣傳是音樂的渣滓。這些標誌將感知強加於人,輕易而卑鄙地遮住了更困難、更慎重、更無聲的風光;要世人對這些景致視而不見,它們往往就此消失無蹤;之所以如此,這是因為感知保存事物。要是人依然視事物如無物,就會把事物弄得更髒。......因此,誰要是用圖文並茂的海報弄髒空間,他就會偷走了大家的視野及風光,就扼殺了眾人的感知,以其盜竊的慣伎刺穿了眼前的景致。......標誌既表現世界,卻也消滅世界。海報上的繽紛彩圖妨礙我們看風景,可說是偷走、佔據、攫取、驅逐、謀殺了美景......同理,雜訊阻擋我們和鄰居談話,不讓我們聽他說畫,因此就掠奪了溝通。在大樓入口處中間,要是架設了一台永不中斷的電視機,就不會再有人交談,人人都朝螢幕看著、聽著裡驗放送的節目(根本就是承認自己再放尿!)佔據一切的關係。......聲音的強度塑造出極化的空間,使範圍內的一切引向聲音的來源。如今,嚷嚷著佔有的噪音無遠弗屆,因為那個極點既可移動,有時還是虛擬的,要行遍全世界又有何難。空間中的擴張不斷往全球膨脹。p.111-p.114
此處已非我的處所了。我已被逐出。
我們這些被附身的人。
社會學家研究謠言的時候,把它當作是噪音(通常是誹謗)在團體中傳播的現象。此外,更特別的是我們還有造謠的技術;藉由告示、海報、大聲公、媒體和廣告商懂得,也能夠散布謠言。這些帶窟窿的機器,我先前就把他們比做下體的器官;正因人類生性愛模仿,他們要不斷重複訊號,訊號就會不斷被重複,於是便做到急速擴張。這樣讓事物在空間擴散,就類似於暴力,也就是行為的糞汙:誰受了一拳,誰聽到一句話......就報以一拳,或報給人聽,如此沒完沒了。直到我們全都名副其實地被附身了(佔有):影像擴大機製造圖像垃圾,聲音擴大機製造言語渣滓,複誦擴大機製造思想渣滓......我們通通都被佔有了。總之,我們被聲色廢物附身了,而這些廢物,要兌換成金錢是那樣容易;而金錢,又是如此輕易地轉變成渣滓。我被附身了,我自己就變成我良知的渣滓。重複的噪音恍如暴力一般令人陶醉。我們都變成擴音器。聽聽現在流行的對話,每個人都反覆說著時興重複的話噢。同一個迴路,就把我們團團圍住。......這樣便造就了空間的主人。就空間來說是佔有世界,但同樣也是佔據社會關係。這樣便造就了世間萬物的主人,但同樣也造就了人際關係上的主宰。支配人類這物種的人,也就這樣佔有了人之所以為人者,即言談的智慧。從今以後,複製統御人間。你不再說話,不再表達,你將僅僅模仿他們的噪音。p.127-p.128
我們來做整體的結算吧。從前,上述的垃圾以其生硬,無情地打擊我們的身體和社會;液態、固態、可見的......可想像的、可分析的......聞得到氣味的。此外,其他垃圾也來攻城掠地,侵占我們的五官,如,標誌與柔和的廣播、文字與相片的衝擊、那些應當稱為罐頭音樂的嗡嗚嘀咕。科學方面:如果我們遵從熱力學、化學、甚至生物學,以及溫室效應,而且只試圖擺脫那些嚴重的危害,那麼,我們就會鼓勵所謂的乾淨工業與乾淨技術。然後我們就忘記那些圖像、色彩、音樂與聲響,同樣是髒污穢物,就像惡臭難聞的焦油瀝青,佔據的空間亦不遑多讓。硬汙染吞佔實實在在的世界;但同樣危險的事(若非更有害的話),軟汙染藏身於隱約的關係中、羞澀的意識中,從而佔據了人。這種軟東西時而無形,以硬東西一般的速度,覆蓋住事物和關係的空間;它霸佔了我們靈魂浪蕩的虛空。p.134-p.135
就文化面來說,佔有行為始於謀殺。p.168
租賃人,自由人也。

人類學

人類的知識保存在這個時代受到極大的挑戰。知識從原本的經驗累積、對事物的觀察分析、對世界對宇宙的看法,變成了一門大量生產並且受到篩選的「產品」,能使個人/國家獲得利益的知識便被繼續轉譯、利用(所謂「應用」)下去,而那些緩不濟急的、不知道在做什麼的學科,就等著被邊緣化然後淘汰。一如所有商品都有週期而「需要」被汰換。這是一個很大的危機,而這套「知識-商品」的價值觀也開始衝擊到一些「邊緣」的學科,比如人類學。
  皮卡克寫的挺悲觀,不過不能否定他在〈人類學的未來〉所提到的一些事情,比如他提到,作為一個因殖民而興起的學科,當殖民時代結束後,人類學能否跟上(甚至超前)時代腳步,還是最終將被時代淘汰(想想古物學的景況)。而且,人類學不似醫學、法律那樣子可以獲得執照作為開業手段來謀生(或者對人類的生活有「重大貢獻」)。人類學甚至被視為一門古怪的學問,包含神秘的研究對象和課題。從這幾點看來,這還真是一門不合時宜的學科。但我們不該忽略人類學的反省批判能力,當歷史學、科學仍舊洋洋得意自己的啟蒙寶藏之際,人類學者開始批判起啟蒙的前提(關於人性),開始檢討以人為中心的思考方式,並且在深入各地的人群時,開始反問倫理道德的問題。人類學不似哲學(也不只研究思想),除了理論層面,人類學還有十分重要的實踐面,也就是田野調查,而在 Nancy Scheper-Hughe的文章中,就有大量的關於田野-倫理的討論。
  值得注意的是,這個時代逐漸形成了一些「全球共識」,包含對於婦女、小孩權利的保護等等。透過國際組織的推廣和訊息流通快速的網路,這些(從西方出發的)價值觀被視為「普遍人權」,並且作為全球的典範。人類學者在這樣的價值觀底下該如何作為,是尊重當地情況,還是捍衛價值觀?人類學如果不只做為一個旁觀者,而做為一個行動者進行討論,人類學者的姿態是什麼? Scheper-Hughe採取的立場是認為人類學者應要介入,在探知社群的秘密(理解他們的思考邏輯時)時,仍就有基本倫理義務,也就是主張所有人都有”responsibility, accountability, answerability to ‘the other’—the ethical as I would define it—is precultural to the extent that our human existence as social beings presupposes the presence of the other.”也就是,在這個時代,人類學者同時也要作為一個發聲者,捍衛著基本的立場,介入公共事務,並且在參與之際,反思研究和介入的倫理關係。但必須檢討的是,這樣的觀點還是相當核心-邊陲式的,這就意味著人類學的價值觀(直至倫理)都是以西方為中心出發,而邊陲國度的人民在做人類學調查時,也必須加入捍衛西方價值的行列中。不過, Scheper-Hughe的討論也給予了人類學在當代復活的契機,也就是人類學不只有觀察者的立場,更參與進公共事務的深入討論,作為行動-介入者。
  而當一個學科能有相當高的批判能力時,代表學科仍保有活力。人類學的知識將不在只限於學術界、博物館,而是將進一步進入公共討論的領域,而這個傾向在世界各地都開始能夠看到,包括大衛格雷伯的行動,或者人類學的網路部落格。人類學內部還有許多未解的問題,包含殖民-被殖民問題、倫理問題等等,而這些也正是全人類要去謹慎面對的問題。人類學在未來的時代,我認為,並不會消亡,因為這是一股檢討世界發展的重要批判脈絡。而走出學術界,透過靈活地參與進公共事務、挑起重要討論、處理困難的倫理問題,能使人類學者和人類學的領域逐漸受到重視。

關於《無可奉告》的劇本幾點分析與延伸觀察


分析劇本:紀蔚然《無可奉告》
使用理論:奧斯汀《如何以言行事》、李歐塔《後現代狀況》
參考想法:哈伯馬斯的公共領域討論、齊澤克討論當今意識形態問題
前言
紀蔚然是個聰明的劇本寫作者,截取當代大量出現的話語模式、話題去書寫一幕一幕的「對話」。若你不仔細留意,會以為舞台上所演的,是隔壁咖啡座不小心偷聽到的閒聊,而且這種閒聊已經讓舞台呈現一種難以忍受的空洞,因為裡面沒有意義上真正的「交流」。你必須忍耐著這劇本的搬演,就像是你忍耐著鄰座的咖啡座繼續廢話(你也繼續偷聽)沒有拍桌離去。可這樣的情況你好像也沒有很陌生,這樣的話語忍受,心理不痛快(無法對話)和社會的蒼白(疏離感),你好像聽過也見過了很多次。那麼,當一齣劇將這些荒漠搬上舞台演出的時候,你是否能將這些「難以忍受」變成某種「反思」(當然,這真是個考驗)。
《無可奉告》交鋒著數個場景的語言辯論,但是,言語四處發散,卻未有個平台能有個面來承接,這對話的場面可不是什麼哈伯馬斯提的Public sphere,在之中就著公共事務進行公眾討論,溝通並且達到共識。不,這裡的言語被限縮在個人的小世界裡,每個人都拼命講話,拼命駁辯,語言的重要功能被抽掉了,剩下話語本身像是壞掉的什麼東西一樣不斷重複。我想紀蔚然在操作這劇本的時候,是有想要就語言在現代(還是我該說後現代),特別是在台灣的景況,進行一系列的(在劇場裡的)反射。以下的文章,先從劇本裡摘出第一幕有意思的段落,穿插使用奧斯汀的《如何以言行事》理論來試圖反思《無可奉告》的對話,同時也用李歐塔的《後現代狀況》來看劇本中呈現的時代景況。我認為,理論的使用是將原有的對話重新指認、理解、反思,就像是馬奎斯在《百年孤寂》所提的,「 這是個嶄新的新天地,許多東西都還沒有命名,想要述說還得用手去指。」理論提供了敘述的新語彙,我們需要用自己(和劇本一起努力地)舉起的手指,重新指認這世界。
內容
《無可奉告》
第一幕「我不知道是誰在遷怒,但你們都...」以3+(1)的情況開展,一個自由人、一個研究生和一個上班族,等待著「雨顏」(語言)的過來。到了最後,上班族因為雨顏還不過來而發怒,自由人反問:「發什麼飆阿......」而研究生過去安慰上班族:「所以每次我們聚會都要約他的。」(拉回桌子)自由人繼續疑問著上班族:「對阿,我們三人不能聊嗎?」上班族:「當然可以。」自由人:「那就聊阿。」上班族:「我們不是正在聊了嘛!」在這之前,我們可以看到那些慘不忍睹的對話,包含一些下流的笑話和委婉語,還有互不理解的不屑,看似彼此在進行語言交談,實則在自己的價值觀中打轉迴圈,而那些話語間的空洞,則變成了這幾個人劇烈的摩擦。尤其是那句「我們不是正在聊了嗎」點出了第一幕的荒謬,自由人提議出開始(終於)有意義的閒談,但上班族卻仍延續著沒有中斷話語,不耐煩地說,這個「對話」本來就就在繼續。分析著第一幕最後的「聊」和「正在聊」,用邏輯實證主義者的角度來看,自由人的「聊」毫無意義,因為他並非在陳述事情,而是在指示事情,所以從這句話無從判斷真假,故沒有意義。反倒是上班族說的話是有意義的,因為他們確實是在進行「聊」的行為。所以在這邏輯下,自由人說的話是無意義的,而上班族說的話才是真的並且有意義......我忽然覺得這結論很荒謬,因為問題不在於誰說的話才是真的,而是他們倆到底講的話背後指的是什麼,找出這個根源,才能開始解決兩人溝通上的破裂。
所以我改用奧斯汀的理論(如同那些一九五零年代的語言學家)下去看,會發現自由人和上班族在指涉不一樣層面的意義,一個是施為句裡的行事行為(以言行事,以指令口吻進行),而另一個則是陳述句(以言敘述),說明正在發生的情況。所以可以看到這兩層的行事是不同的,自由人是再要加進一個新的「閒談」(聊),而上班族在延續閒談(正在聊)。這種情況常常發生,比如說「你為什麼都不做xxx」「你看我不是正在做了嗎。」造成的是話語(也許也理解的)對談中的平行(且不論後者是不是故意這樣講)。然而,紀蔚然在劇本裡並未繼續處理這段對白,讓這段對白化解之間的溝通破裂,反而讓把高潮點停在上班族的抱怨,也就是那句--「我們不是正在聊了嘛」。他有意地要將(在台灣的觀眾熟知的)話語模式搬上舞台,讓人們看見這話語的破裂(也許也看到幽默的笑點),又因為「無可奉告」,所以這種狀況,紀蔚然在劇本裡不予解決(建議),他只如實把這些(他可能已經受夠的)話語反射回觀眾,觀眾就像是照了面鏡子(像是哈利波特裡的回憶水)一樣看著演員(自己)講出不斷讓溝通破裂的話語。不過,至少奧斯汀的理論提供了一個思考觀點:雙方的說法都有意義,但是兩者指涉的語言層面不同,一個以言行事,一個以言敘事。
奧斯汀是語言-行為理論的提倡者,《如何以言行事》這本講座內容匯集則是這個理論的呈現。在奧斯汀之前,討論語言以邏輯實證主義為主流說法,他們認為,語言的陳述是以其真假去判斷的,而當一些句子並不適用真假判斷時,則這些句子無意義。但是,現實經驗卻是和邏輯實證者的理論多處不合,所以奧斯汀懷疑邏輯實證者的說法,提出了「語言在進行交流,實則同時在完成一些行為」的想法,也就是,重點是看到語言和行為的相互關係(產生的意義:以言敘事/以言行事),而不是去句子判斷真假/有意義或否。
但這背後讓話語平行的,除了言說的方式外,還有什麼影響著?價值觀嗎?看著自由人和上班族的互相鬥嘴,上班族對研究生的數落,他們看世界的方式是否有所不同?當自由人講著「那就聊阿」,和上班族的「正在聊」的平行是否反射著更大的社會矛盾/平行?回溯第一幕更早之前的談話,當自由人說他是「自由人」,自由人是否在試圖擺脫對於「人們必須活得有用」(李歐塔所說的國家施加於個人身上的)社會觀念,在擺脫(上班族在譏笑他)「其實你是個無業遊民」的說法?紀蔚然以無業對比工作,以自由(狀態)對比奴役(戴手錶卻壞掉,焦躁地覺得浪費時間等人),也許我們可以試著往這樣邊想,兩個人價值觀不同,就算等到著語言的到來兩人間又會有什麼不一樣(仔細想,這裡的語言是什麼啊)?語言能幫助他們更順利的互動嗎?這點我不知道,劇本裡沒寫,但我知道當自由人說來聊的時候,我似乎感覺他的「聊」是加入了語言已經到來的聊(脫離胡扯、笑話),是有真正意義上互動的聊(「那就來(好好)聊」),而對上班族來說,語言就是沒來,但我們從頭到尾都一直有在講話(發出聲音?)。兩人根本也不想繼續進行溝通。
恩,又或者,講兩者的對話看做是「非規約言語行為」,也就是「依據交際雙方共知的信息和所處的語境推斷出來的間接言語行為」 ,也就是上班族的話語(「正在聊」)表面上是進行告知行為,但事實上是在拒絕自由人的請求/指令(「那就聊阿」)。(這角度看過去,就是上班族在拒絕自由人繼續聊。)
不過如果我現在改用李歐塔的《後現代狀況》裡「語言遊戲」的觀點重新回來看第一幕的最後一段對話,又會有很有趣的收穫。李歐塔寫到:
......那就是發言有如戰鬥,帶著對抗賽的意味,而言語行為就滑入通常所說的好勝論的套數內。當然,這樣不一定意味著,參加競賽就是為了取勝......在抽象言語層次上,在語言進化過程中,最大的樂趣在片語、字詞以及意義的轉折和無限的創造中。但無疑這種樂趣有時甚至是建立在對手犧牲後,所贏得勝利的喜悅之中--至少要勝過一個對手,而且是一個強的敵手:用已為大眾所接受的語言或其喻義(外延引申)去擊敗對方。(頁52-53)
也就是第一幕的最後一段可以這樣看:自由人和上班族是在進行(後現代社會中的)語言遊戲。他們在語言中交鋒較勁,試圖擊敗對方。而最後上班族飛來的那句「我們不是正在聊嘛」將自由人的呼喊(「那就聊阿」)的意涵徹底轉變,也就是將施為句的以言行事的「事」劃進陳述句的事,變成施為句和陳述句的事變成了同一個。簡單來說,若是用李歐塔的觀點重新詮釋,這裡反而不是話語/理解平行的問題,而是自由人在這場語言遊戲裡輸了,上班族成功地用語言上的轉折扭轉(開始由自由人主導的)「那就聊阿」的情況,將自身合法化。但是或許也要注意像上班族這樣的言論膨脹(大量出現),最終可能腐蝕了語言遊戲(的創造)。
簡而言之,我透過不同觀點來分析這3+(1)的對話狀況,他們的對話已經不是在我日常生活中隱隱忍住拍桌衝動的脈絡(在心裡靠杯「我到底聽了什麼」),而是我要去理解這個窘境(語言僵局)到底呈現了什麼樣的互動狀況/問題。我要做的不是斷定他們幾個人講話都沒有意義、陳腔濫調,而是觀察在這場對各自都有意義的話語交流(姑且這樣說)中,為何還會造成話語平行的狀況。是因為兩人指的是不同層面的事件?持著不同的價值觀對談的破裂?是在拒絕對方繼續談話?還是我們將這樣的話語(功能)破碎的(且經常出現的)情況視為一種這幾人所處的時代的反射--後現代語言的反射。接受平行、矛盾、無法溝通、大量話語充斥就是這樣後現代社會呈現的狀況,而人們在日常生活中則不斷地在進行語言的遊戲,用巧妙的轉折讓語言呈現有趣的多元轉變(沒有一定要怎麼講、怎麼溝通,人們拆解重組語言的使用和意義)。但是這樣分析下來,或許我太樂觀了,因為類似的話語(對話)大量充斥(複製、模仿)時,奧斯汀、李歐塔的理論到底要怎麼回應這樣的問題呢。面對陳腔濫調,該怎麼辦(這是我焦慮的,而紀蔚然狡猾沒有解答的)。
幾點感想
紀蔚然的劇本沒有要講故事,一幕和一幕之間沒有什麼關聯,唯一共同的,就是他們一直講話,可是人物之間卻相互不理解。問題不在誰對誰錯、誰善誰惡、事件or世界要如何落幕,而是不斷跳針出現的話語到底是什麼狀況。第一幕的手法有點像是貝克特的《等待果陀》,劇本充滿看似毫無邏輯連貫的話語,破碎地等待著(根本沒有出現的)果陀,貝克特將劇本注入荒謬,使得整齣劇變得可笑又嚴肅,因為這些台上的似曾相識,是我們的生活實況。
語言一直是西方十分重要的討論核心,追根究柢,語言對人的思考限制極大,話語也某種程度上反映著說話者的思考。而在話語越多、越複雜(符號的爆增、訊息的洪流)的時代,紀蔚然借重了這個西方的討論,來重新針對台灣的話語情況,這是一個很有意義的嘗試,透過劇場裡將日常生活瑣碎對話抬升到語言學-哲學思考的層次。我不會要審斷(judge)自由人、上班族或碩士生誰對誰錯,誰說的有理,而是去分析困境的可能情況。而我想,這樣的態度(分析而不是審斷,理解而不是戰立場)在現實生活是需要的,這提供了我們去好好面對(或者你要去協調)的重要契機。
你或許可以說我想得太多、太複雜,但這不就是劇本分析的樂趣嗎,結合現實的經驗和理論,試圖理解劇本的反射,乃至於延展、重新詮釋劇本的意義,透過分析,這本《無可奉告》將在我的經驗裡真正地引起作用,在咖啡廳裡,對喋喋不休的鄰座,會心一笑。

2016年3月2日 星期三

文化資產課程(人類學)

20160303
文化資產與智慧財產權:人類學討論
Economic Claim和Justifying Intellectual Property

1989年,Justifying  Intellectual Property被選為全美最好的論文。如果你們有認真讀,會發現這篇的作者(Edwin C. Hettinger)論點細膩,該反駁的都有反駁到。他要討論的問題相當重要而且龐大,但他還是有回答到問題。要去理解這篇文章並不容易,因為作者在cover很大的論點。看法律人類學的文章其實會嚇到,因為裡面的論證的深度和廣度實在驚人。作者要support論點,很多是實務上的問題,不只是法條、法律、倫理道德的問題,法律人類學者還必須做很仔細的經驗研究。作者有很多論點,必須建立在當代的研究上,但是這個領域的研究仍有許多地方很模糊、仍可以繼續往下延伸的部分,這是我們待會要討論的問題。

我們知道那些概念的脆弱性,但是我們的整套法律是建立在已經接受智慧財產權之上,因為法律系統已經接受了,所以我們在這支上建立了大量的法條、經濟制度,乃至於到治安方面的建置在這之中。因為如此,智慧財產權變成是一個在今天這個社會裡面,是相當合法性的宣稱。那但是你只要想想看,為什麼十幾二十年來,必須找那些大牌的明星來呼籲大家不要用盜版,政府花那麼大的力氣去呼籲,代表這是一件很困難的、需要經過說服,因為智慧財產權裡面的規則是有違人們的直覺經驗的。智慧財產權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是違反直覺的,明明東西我可以拿到,卻又說我不能拿到,我憑什麼都不能拿到?這套法律就會來威脅你(威脅、合理化)。法律透過抓人,來加強智慧財產權合理的基礎。你讀完這兩篇文章,就會理解智慧財產權並不是一個很容易被合理化的想法。

這是我們在談這門課很重要的前提,在政治哲學上,別說智慧財產權,就連財產權在哲學上也難以被合理化,連財產權都這麼難被合理化,何況是智慧財產權。我舉個例子,你們去排隊去看《星際大戰》,有人插隊,你會不高興吧。表面上看來是誰先買到票來排隊的問題,而這是最雛形有關智慧財產權的概念。因為票和座位是有限的,你先排隊(按照規矩),你有拿到票的可能、有了那個right,越多人插隊進來,你的權利就會受到妨礙。你先想想看,我們談財產最常談到的就是土地,那誰來決定誰有土地的所有權?在台灣,以前人們去圍地、向官府申請墾照,他們的財產權來自哪裡?來自於他先去登記。他有這些財產,沒有任何理由,唯一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先到,但是為何先到可以構成財產權的基礎?你如何合理化這件事情?[這是資本主義、自由主義的秩序的基礎。所以我們必須對此非常了解。(美國式)財產權的確立有幫忙國家的經濟運作,並非是你的moral或者eager更大。如果產權是清楚的,就可以讓整個經濟運作更有效率。所以我們給智慧財產權的權利,並非moral的原因。這是當前英美法裡非常powerful(但蠻無聊,放棄倫理上的討論),但在歐陸法裡,natural right(試圖合理化為何給予該權利)仍存在,我覺得這部分更有趣。這是兩個大傳統。]

你們如果喜歡看電影,你也許會注意到一個現象,忽然九零年代末出現一堆科幻、世界戰爭的電影,因為HG威爾斯的copyright到期了。copyright的問題真的很重要,因為這確實會阻礙創作和概念的流通,這並非假的、抽象的東西,是在真實世界會發生作用的。copyright的不該永久是現在論述的主流(copyright 不該是natural right,但這個主張仍在)。

回頭來,我們來討論財產權的合理化的問題。比如說先到先贏的問題,你似乎有個righty在那裡,可是你竟然還要defend你的right,這不是矛盾嗎?你擁有right就是因為你不用去defend(?)麻煩的問題在,你為何能夠取得right,雖然你宣稱你付出你的勞力,但勞動有不同的面向,比如說路邊撿的水果的labor value和努力種出來的水果的labor value是完全不同的阿,那你要怎麼宣稱你是因為透過勞力付出而可以擁有撿的水果的right?這是建立在道德的基礎上面,但是非常脆弱(明明投入的labor不一樣,但回報完全不同,原本應該是投入的勞動越多,價格越高,所以市場才會存在,才有後面的倫理支撐,因為市場經濟會回報勞動的付出(亞當史密斯對資本市場的合理化,但現在經濟學家不管了))。

要記得馬克思也在討論這個問題啊!!!
馬克思說,我們應該要算出生產東西需要的社會時間,不可能透過市場去弄,而是透過經濟體的物去平均生產的時間(social necessary labor time ),但是馬克思本人並沒有算出這個時間。後來的人把value問題丟掉,只在乎價格,價格去決定什麼可運作、什麼是好的,這就是現代經濟學的誕生。這就是為什麼你不會很驚訝經濟學家的東西很無聊,因為他們放棄了value、倫理的討論,變成一個很技術性的問題。經濟學放棄了value的問題,所以留下了很大的空檔,這就是為什麼馬克思的東西從來就不會死掉,原因就是因為當我們需要去談經濟生活的價值,就是馬克思在談value(幾乎是唯一的)。你看經濟恐慌時都會喊「馬克思又回來」(在華爾街漫步遇到馬克思),2008年金融海嘯美國做了一件違反資本主義的事情,就是當擔保人去購買快倒閉的保險,這是非常社會主義的作法,不覺得很奇怪嗎?當你要挽救資本主義需要非資本主義的手段。(趕快去看哥德爾的書!!!)

一、事實上你labor投入的大小和你的回報是不符合的。
二、即使說你要合理化,依賴的往往不只是你的labor,而是倚賴太多外在的東西(幫忙)。

(超有意思)基本上justifying的那篇文章的主要論點。即使你合理化應該給你相當的回報,那為何你要在市場經濟(價格)裡面得到你的回報?(要取得這一個財產權是非常複雜、每個環節都可以挑戰的)為什麼是拿錢最為最好的報償?明明市場是socially defind,和labor一點關係都沒有,為何是市場去決定你的reward?社會價值和市場價值也可能是不對等的。大部分的reward其實是socially被肯定,在學術界也常常看到這樣的現象,比如說cite很多的paper越有價值(很爛被罵也會被一直cite阿)?市場不一定會給你恰當的reward的。

在哲學上,lucky並不構成你可以得到權利的原因。但在這個資本主義社會裡面,似乎「being lucky is everything」,很多時候,看起來很小心的設計和行銷的產品丟到市場上,其實實際上運作起來並不知道有沒有效,但是很重要的、大家都認為的,就是運氣。也許財產權上面並不想要把自己建立在幸運上,但是在現象上,財產權確實很可能建立在幸運上面(這也許也是宗教席捲回來的原因之一,這個回來並不只是一個非理性的現象,而是有太多不確定)。「為什麼你們把番茄汁到進海裡,然後你就擁有海?」

《抄襲經濟學》(所有創意都是抄來的)!!!大家快想你們的期末主題!

然後剛忘記補充一點,為什麼要給予私人財產、擁有權利,而且是不可被剝奪的權利,是因為這是維繫個人自主性很重要的基礎,這在自由主義的討論裡面非常重要。但是這個討論到智慧財產權(是否有達到這個自主性的基礎),答案是沒有辦法achieve這些基礎目標。

國家的法律上的保護事實上是矛盾的,一開始不過分保護是為了未來能夠自由使用,那為什麼不開始不開放?那你問這個怎麼辦得到?可以啊,如果政府投注資源,將東西放進公共領域裡,清楚是誰來創作,有什麼不好?換句話說,我們本來就已經在做類似的事情,大學和研究機構就在做類似的事情,那為什麼我們不能這樣做?(但最詭異的是,公家機關投注下去的研究竟然還要收費,比如說人類學博物館的照片一張收費六百,明明就是納稅人支持的研究成果,國家卻希望你收費,太奇怪了,這意味著大量的公共財產轉移到私人財產上,未來可能會越來越嚴重)這就是典型的智慧財產權的問題。你們念人文科學的,就應當搞懂、替公共領域發言,至少你要把關吧。理解到底我們該取得合理的報酬,這才需要被監督,必須警覺。還有包括醫學界要做客製化的醫療服務系統,先不論隱私問題,這也是大量把公共財變成私有財。但我們都好像不太意識到嚴重性,因為這就是重新製造財富重新的分配,而且這個分配還是從公家領域去分配的。不是講一些漂亮的經濟發展就可以cover up。
(這一定有弊端的問題,所以我還會再花一兩個禮拜談公共領域的問題)

Economic Claims and the challenges of new property
假如資源是無限的,那就根本就不需要財產權阿。不過這樣講也有問題,人也有物理、身體上的限制,你可以取得多少也是有極限的。無限是一個很可怕的問題,因為就不會有浪費的問題了。

在我有生年代,看到幾樣東西改變遊戲規則,第一個是全球暖化的問題,對經濟、發展產生很大的影響和改變。

現在有人提共享經濟的概念,把一切share,我們現在的世界是建立在財產權上面,那這會不會改變game changing,這是否有可能性?(最後一周談)那我自己的感覺是這樣,這並不是一個未來是不是如此的問題,而是如果我們認為共享經濟比資本主義經濟好,那你願不願意貢獻於這之上(而不是講講而已)?這樣的制度不會憑空出現(比如說維基百科是全世界有史以來最大的知識資料庫)。你應該要讓這些變成真實的,當你開始做了,可能性(往那個方向走)也會變高。這就是一個重要的問題。基本上這就是一個蠻重要的東西。智慧財產權是我們當代一個很重要的現象,既有限制,又有前瞻性,你們要仔細念書,這和你們未來要做的事情是息息相關的。我們必須要思考牽涉的爭議、問題、如何處理(比如說原住民智慧財產權的問題,你其實是在回答一個更大的問題),當你在處理邊緣的事件時,你更可以去處理那更大的問題(連載一起),邊緣處理的方法,說不定就是未來新的狀態的基礎。

財產權一直都是透過兩種方式在合理化,一方面是財產可以鼓勵勞動和投資,二方面是財產權會產生清楚的所有權認同,減少衝突,讓交易變成可能。也就是說,財產權看似外在於你,但是其內化了你對財產的概念,因為這是你的財產,所以你才有可能積極利用,在道德上鼓勵你去好好使用財產。這就是為何財產權被認為是需要被保障的權利,基本上我們看到經濟學家的制度論(比如Douglass Cecil North ),基本上都在這個角度去談,因為如果財產是為了效率存在,就應該是中立的,不該先來的人先擁有,而是只要達到那個社會後果就好了,所以法律上面也很少管這部分,他們很少談natural right上面,不再談道德性的問題,用經濟的方式去回答,證明這些在經濟上是比較好的。但文章卻是在一個一個批評這些論點。比如財產權不可能是純經濟的現象,除非國家、政治權力被帶進來......又比如太多的保護反而會傷害經濟的活動(用經濟活動來合理化財產權不一定是對的)......(等四個論點)。但作者反駁完後,他有澄清,他只是找出論點的問題,但並不否認原本存在的論點沒有影響力。作者仍是要給予財產權合理化的地位,但只是要做出修正。

你們不只是聽,而是要知道論點的力道。

整體的論點,是認為property不是解決經濟問題最好的方法。
公有財的僵局是不會產生私有財的,因為對大家不利,所以我們要知道,並非是因為私有財可以解決公共的問題,而是和習慣有關。不然怎麼會有這些法律?(第一個論點)
比如說海洋的問題,移動性的性質也不適合用私有財去處理。相似的,大草原也是這樣,因為你沒有辦法防止氣候、羊群的移動(以前那個很有名的例子是在講公有財的悲劇)。很多事情其實並不適合用property的方式去解決。

第二個論點是,比如拿碳權、排放權的問題,如果你超過你的定額,必須去買別人的額度,否則被罰款。如果別人要賣你他就要想辦法節能減碳,而且實行效果相當不錯。但是這個方法後來並沒有大量推廣,只有在氣體排放的產業上面使用。因為這裡面有些相當嚴重的問題,你基本上是承認污染的事實,合理化原本不合理的結構,還設置污染總量去分配,明明再做糟糕事情的工業、工廠,為何你要合理化他們的排放?這在道德上無法合理的(而且難以正確測量,且會讓人們想辦法用其他方法轉嫁汙染)不過做法也許不是不可行。更重要的是說,這種財產權也根本不是私有財產權,而是更接近頭銜的東西,是政府製造出來的權利,這種東西不是財物,所以才需要state來保障這樣的運作。所以很多很多台灣在流行的東西,比如BOT,因為政府沒有效率,所以轉換成私人財產,搞了一堆BOT,像這樣的研究會顯示,在一些產業中BOT也許是好的,但並不代表BOT就是好的。比如交通運輸BOT不大好,其實這就是人類學家可以去看的事情啊。

財產化不一定真的達到我們預期的效果,那什麼情況會達到效果?我們其實不清楚,這就是我們要弄懂的。從2000年陳水扁上台後大量BOT,目前還沒有一個BOT完成阿(政府到現在還沒有收回來過啊),所以到現在還沒有一個BOT的案子證明有效,可是我們這十幾年來我們不斷在推廣,這完全是信念的問題(經濟學家、政客大量鼓吹)。顆顆。而且,效率真的是這些東西最重要的環節嗎?(效率是指賺到更多錢?但原本的公共目的呢?)

必須有人作認真的經驗研究、深入討論,想清楚然後講出來。我非常鼓勵同學這類型的研究。我們不要去接受社會上似是而非的信念,我們必須透過經驗研究去說服大眾發生什麼事情。這就是人文學要做的事情。

第四點講到,有太多財產有時候是不好的。拿蘇俄做例子,有一大堆漂亮的公寓是空的。台灣的例子就是祭祀公業,往往買一大塊土地,四五代下來後,擁有者成為幾百個。而這個問題擁有沒辦法解決,地放在那裏荒廢、無人使用。財產多到一個程度,反而會減少效率,這兩個沒有一定的相連。但有些時候你必須想個問題,文章也有提到,他們這樣做也許並非是為了效率問題,這些人不關心效率阿,是因為土地是祖傳的、不能賣掉的(比如說一田五主的狀況),他們care是這個(文化原因)。作者不是一個激進的批判者,而是一個修正者。



自己找的額外資料

皮耶-約瑟夫·普魯東






現代詩

柯慶明
20160302

其實現代詩也好,新詩也好,我會說新詩是以翻譯詩為典範創作出來的詩歌[橫的移植?《現代派六大信條》],西方的詩歌長短不一是因為其語言、詞彙上的原因,和漢語不同。必須注意,漢語裡的「詞彙」和「字彙」是不一樣的,尤其是白話文出現之後(一個漢字一個詞彙,兩個漢字以上形成詞彙)。這也就是要用白話來寫詩的時候,會跟用文言來寫詩有很大的不同。在這裡要講的是,不同的時代,有不同的美感。我認為,近代的藝術有一個趨勢,就是「畸美」。給各位舉一個例子,「楊柳岸,曉風殘月」,這時候的「月」和「柳」的聯想都是美麗的、感傷的(折柳贈別,因為柳可以繞回來,希望你可以回來)。但能夠想像這些和蜘蛛、蚯蚓放在一起嗎?「落月掛柳看懸蛛。」

浪漫主義詩歌和現代主義詩歌最大的不同,兩種區隔(沒抄到是誰提的),使用意象表達理念有兩種表達法,一是比較正常的(imagination),還有另一種是幻想的(fancy)。這是美感的不同,也是構思的思維的不同。

徐志摩去劍橋是因為想找羅素學習(《社會改造原理》),但是去劍橋的時候沒有見到羅素。我要問一個簡單的問題,我們要如何改造社會成為一個理想的社會?王國維在民國八年的時候就說,共產主義希望可以創造理想的社會,但是怎麼創造理想社會?要人去無私、去為理想奮鬥,但當這個人忍不住有一些自私自利的心理,怎麼辦?怎麼做到大公無私?就是「強迫」。一個要大家一起追求理想的社會,是不是大家不能夠追求自己?那還是理想社會嗎?

徐志摩在《再別康橋》裡你可能沒注意到,第一句提到的「告別西天的雲彩」,為何要用西天?第一個想到的,是《西遊記》的「西天取經」(玄奘的《大唐西域記》很棒),你會說《再別康橋》和這有什麼關?其實徐志摩從康橋回來寫的最重要的作品,就是《常州天寧寺聞禮懺聲》。(慧能:「地有南北,但是佛性無南北。」不管是宇宙還是人內部的真理,都是普世的。)所謂理想的社會,不是用另一個文化把你改造成另一個文化的信眾,另一個文化可以啟發你,但是不能吞滅你的。徐志摩的國學造詣非常好,所以在他的詩作裡,很常可以見到中國古典文學的痕跡,比如將《再別康橋》用浪漫主義的筆法揉合詩經的「關關雎鳩」,來表示其追求的理想(永恆的真理)。而同樣揉合古今的有名詩作是史賓賽的《仙后》。

敻虹《寫在黃昏》(現代主義的詩)

「不會盼望了,就會傷感。會盼望,就不會感傷了。」
熱切期盼過年的小孩和詩人的「昨日勝今日,今年老去年」的不同。


有意而無形象,然而徐志摩的那首詩是充滿形象的,這是不同觀察世界的方法。
不能夠處理生活陰暗面、面對挫折的人,就無法過上真正的生活。

五四基本上是非常樂觀的(有些詩人過的仍是優渥的),符合「詩情畫意」的想像,但是徐志摩晚年也開始寫了一些醜惡的部份的詩,比如〈生活〉,聞一多也寫類似的詩。但是台灣的詩人是更悲哀的,因為完全回不去了,而且非常荒謬,比如王童的〈香蕉天堂〉。這些在台灣的人們是在夾縫求生,在荒謬的世界裡尋找自己的意義。

〈生活〉 徐志摩(《猛虎集》)
陰沉,黑暗,毒蛇似的蜿蜒,
生活逼成一條通道:
一度陷入,你只可向前,
手捫所著冷壁的粘潮,

在妖魔的髒腑內的掙扎,
頭頂不見一線的天光
這魂魄,在恐怖的壓迫下,
除了消滅更有什麼願望?

楊喚,〈二十四歲〉 

白色小馬般的年齡 
綠髮的樹般的年齡 
微笑果實般的年齡 
海燕的翅膀的年齡 

可是啊 
小馬被飼以有毒的荊棘 
樹被施以無情的斧斤 
果實被被害於昆蟲的口器 
海燕被射落在泥沼裡 

YH (楊喚)!你在哪裡? 
YH !你在哪裡?


【補充】

《常州天寧寺聞禮懺聲》
有如在火一般可愛的陽光裏,偃臥在長梗的,亂雜的叢草裏,聽初夏第一聲的鷓鴣,從天邊直響雲中,從雲中又迴響到天邊;
有如在月夜的沙漠裏,月光溫柔的手指,輕輕的撫摩著一顆顆熱傷了的沙礫,在鵝絨般軟滑的熱帶的空氣裏,聽一個駱駝的鈴聲,輕靈的,輕靈的,在遠處響著,近了,近了,又遠了……
  
   
有如在一個荒涼的山谷裏,大膽的黃昏星,獨自臨照著陽光死去了的宇宙,野草與野樹默默的祈禱著,聽一個瞎子,手扶著一個幼童,鐺的一響算命鑼,在這黑沉沉的世界裏回響著;
  有如在大海裏的一塊礁石上,浪濤像猛虎般的狂撲著,天空緊緊的繃著黑雲的厚幕,聽大海向那威嚇著的風暴,低聲的,柔聲的,懺悔他一切的罪惡;
  有如在喜馬拉雅的頂巔,聽天外的風,追趕著天外的雲的急步聲,在無數雪亮的山壑間迴響著;
  有如在生命的舞台的幕背,聽空虛的笑聲,失望與痛苦的呼籲聲,殘殺與淫暴的狂歡聲,厭世與自殺的高歌聲,在生命的舞台上合奏著;
  我聽見了天寧寺的禮懺聲!
  這是哪裏來的神明?人間再沒有這樣的境界!
  這鼓一聲,鐘一聲,磬一聲,木魚一聲,佛號一聲,……樂音在大殿裏,迂緩的,漫長的迴盪著,無數衝突的波流諧合了,無數相反的色彩淨化了,無數現世的高低消滅了……
  這一聲佛號,一聲鐘,一聲鼓,一聲木魚,一聲磐,諧音盤礡在宇宙間──解開一小顆時間的埃塵,收束了無量數世紀的因果;
  這是那裏來的大和諧──星海裏的光彩,大千世紀裏的音籟,真生命的洪流:止息了一切的動,一切的擾攘;
  在天地的盡頭,在金漆的殿椽間,在佛像的眉宇間,在我的衣袖裏,在耳鬢邊,在感官裏,在心靈裏,在夢裏……
  在夢裏,在一瞥間的顯示,青天,白水,綠草,慈母溫柔的胸懷,是故鄉嗎?是故鄉嗎?
  光明的翅羽,在無極中飛舞!
  大圓覺底裏流出的歡喜,在偉大的,莊嚴的,寂滅的,無疆的,和諧的靜定中實現了!
  頌美呀,涅槃!頌美呀,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