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7日 星期日

飲食與文化

20150608

l          國宴-national food

l          台菜什麼時候吃?台菜在八大菜系的位置,那台菜是否逐漸塑造/獨立成一種菜系?台菜和台灣小吃、台灣美食的關係是什麼?(台灣脈絡有個特殊性,就是社區營造──「一鄉一特色」,比如說坪林茶餐──但是台灣政府長期以來忽略村莊,停留在鄉鎮的層級,也許是和政府分層有所關係。)

l          印度的情況──地方性的菜色,其實蓬勃發展,是希望能夠被登錄在國家的食物裡(ex. 地方性、宗教的、群體的飲食,可以納進國家整體的飲食之中)──似乎和台灣有點相似?(非常有趣的文章,給我們刺激)

l          貝里斯──新興國家──什麼是貝里斯的料理?(台灣人類學界長期以來不太處理文化傳統不清晰的族群──學科缺乏處理這樣的現象,有了「概念工具」才能處理)

l          具象的人觀──吃什麼、長成什麼樣子(壯碩)──食物生產、飲食交換是合乎期待、社會關係是完整的。

l          Physical(看得到)去有自信推測對方的moral(內在道德)──以貌取人、成見、獐頭鼠目──社會科學分析概念:種族主義(用外觀去評斷一個人)、科學種族主義。科學的命題、研究方法都需要檢查,不是因為他的過程看起來客觀而就是那一回事,可能那只是徒有科學的形式。


l          新幾內亞──美拉尼西亞的國家有十年的獨立過程,這個地方一九三零年代傳入了基督宗教。他們在接觸到外在世界,基督宗教是個重要的形式。有時候是資本主義市場的力量,有時候是基督教的力量,又有時候是政府辦公的所在地。這裡就是基督宗教引入這些人至大社會。基督宗教帶進來醫療、教育、工作機會,他們對於外面有工作期待。他們本來有自己的飲食內容,而基督宗教要其改變飲食內容,把薯芋的重要腳色沖淡(男性成年禮的核心),開始,飲食內容發生變化,加上罐頭、糖、麵粉的進來,商店買來的這些食材進來了,對於當地人的意義是什麼?這是西式飲食,這會怎麼建構他們的身體、人?他們不是經由生產交換取得食物,而是藉由金錢取來食物,這會如何改變他們?

l          REAL BELIZEAN FOOD──貝里斯,中美洲鶻家之一,名字來自於該國的貝里斯河+最大的都市貝里斯市;一八四零年英國將貝里斯視為殖民地;一九八一年脫離英國獨立。

l          食物和烹飪是跨國文化、複雜文化現象的途徑。食物用於創建文化的認同感。

已知的全球(global ecumene)是統一的戲劇,而非統一的文化?

「文化採借」

2015年6月3日 星期三

人類學、視覺性與電影--櫻桃的滋味

天阿!開開今天又講了很多精彩的東西!今天講伊朗導演阿巴斯!

20150604 人類學、視覺性與電影

《櫻桃的滋味》

……我得提醒,伊朗、土耳其他們的傳統和「阿拉伯人」並不同。伊朗的總統是選舉出來的,具有伊斯蘭國地區最開放的選舉,但是它有更高的宗教法庭去約束,看向世俗,是free election。我們在媒體上看到的印象,和伊朗國家實際的形象其實很不一樣。伊朗的電影如此發達,並非一個偶然,或是幾個天才、跑了個運動和政府對抗。確實他們幾人(阿巴斯等人)在不太自由的環境下面,但是繼續產生非常好的電影、導演,前幾年的伊朗拿到最佳坎城影展的影片,那時候我很驚訝,以為重要的導演都跑到國外去,沒想到跑出一個。這絕對不是偶然,從一九六零年代開始,電影就已經是國民休閒,且國家大力支持、建有學校,一年畢業有五千個學生。整個電影,我想你們看完那部電影,你們最強烈的一個,要怎麼說,最強烈的感覺可能是在結束。

《櫻桃的滋味》最後這一段是最令人困惑的,在義大利撥放的時候,甚至還有人建議剪掉。但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段非常有趣。我們先就影像本身討論,呼應前面的主題,裡面有一段幾乎是我們唯一知道這個人是誰的線索,就是他是個兵,他當兵很快樂。最後一段就是呼應那一段,那段最快樂的時間。生命當中美好的東西是什麼?視覺傳播的東西還蠻清楚的,但為何這段要這樣子拍?平常我們在後現代電影裡,我們會談到一些事情,看到建構過程、達成效果,這是後現代很重要的手法,這是引自荒謬劇的效果。就是要讓觀眾產生疏離效果、從劇裡面抽出來。後現代電影就是要讓觀眾知道敘事者的存在。我們回過頭來想,阿巴斯是否在做這件事情?如果是,他要製造的效果是什麼?這很關鍵,是理解阿巴斯的重要問題。

你很難進入電影,也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他是誰,為什麼他會自殺。這整件事情又是他要自殺,最後我們什麼都不知道。西方觀眾:「這是什麼樣的電影!」一部電影最重要的東西通通沒有,不知道他是誰、要做什麼、去了哪裡……這樣的東西叫做電影,這是很有趣的。就是為什麼坎城要頒最佳電影給他阿,這是完全不一樣的方式去拍電影,以阿巴斯的說法來說,這是一個不完整電影,是電影史上重要的不完整電影,事實上,阿巴斯的很多電影都是不完整電影。這樣的東西塑造了特殊美感,這種美感的意義和結合劇情、高潮的東西非常不同。這個電影不是那麼容易讓人喜歡、不太容易進入。

再問一個問題,就是一個視覺上的問題,這個電影很奇怪的是說,他拍的蠻冷的,他用什麼樣的方式讓電影拍得蠻冷的?他是怎麼達到那個效果?他是怎麼拍的?他是各自拍演員,然後剪輯在一起。演員和演員之間,沒有清楚的眼睛對看、或者情感交流,這個效果不是進去戲劇面的效果阿。那個疏離的效果非常強烈。電影除了少數的地方,地景都非常荒涼醜陋,有點像是走向死亡的景象。電影的效果,風景的效果,也是一個相當疏離的效果。如果是西方的導演,到最後就會去回答:為何這個人要去自殺。相反的,導演給予觀眾自己去經歷那個感覺,如果有一個人跑來跟你要求他要自殺,要你幫你埋葬,你該怎麼做?為什麼一個自殺的人為何那麼囉嗦,為什麼搞這麼久?整件事情是製造一個situation,每個不一樣的人會做出什麼不一樣的反應,而觀眾是其中一分子。這是阿巴斯很重要的一套作風。

你在波斯的文學裡面你最熟什麼?就是《一千零一夜》,你想想那個故事的結構,我希望你不要去讀西方註解過的版本,而是直接翻譯過的版本。那種一千零一夜的文學,從哪一頁翻起都差別不大,所有的事情都是偶然發生的。現在我們看到的西方美學、戲劇,並非一個「正常」(normal)的一套,不是說跟隨西方才是好戲劇、好小說,這很奇怪。你仔細看阿巴斯的傳統,伊朗電影傳統,他們在將近五六十年來有意識的發展電影的美學,導演非常的多,他們基本上有共通點,他們了解西方的東西,但是清晰的發展自身的美感。他們的傳統繼續在,就會繼續產生好的作品,即便是被檢查制度強烈壓制的國家,仍會產生好的作品。很多很好的作品,就是因為他在那麼困難的環境裡,才會發展出來(比如侯孝賢的中長鏡頭哈哈,演員太爛)。

我們常常以為,創作的自由來自於沒有束縛,但是創作之所以有自由,就是因為我們給自己限制,如果沒有限制,就沒有自由。比如說我們選擇一種文類,基本上我們就限制了要訴諸的東西,當你選擇你的文類的時候,就已經選擇了與這個文類過去所有經典對話。所有的創作裡,都在不自由的狀況裡面進行,我們基本上就是在這裏面做。你們看阿巴斯的電影,受到檢查制度的影響,選了很多安全的題目,很少選擇跟政治對抗的東西,他選擇地景、詩意的東西、小孩,還有跟文學性有關的、對話的東西,阿,這就不只是阿巴斯的特色,幾乎所有導演都有這樣的特色。

拿出影片:the house is black,1962,一個伊朗很重要的女詩人,受到義大利新寫實主義的影響,跑到一家痲瘋病院去拍。整個伊朗的電影受到新寫實主義的影響非常大,但是可以看到背景假設的東西不一樣。從the house is black可以看到這一點,他們都是用紀錄片式的拍攝、用真人,但是並不是完全寫實,而是故意要組裝起來。裡面也用了大量的蒙太奇的手法,和新寫實的精神不太一樣,但是蒙太奇的手法和艾森斯坦又不太一樣。她拍這些片段,是畫面和詩的結合,一個是人文科學的語言,一個是詩的語言。從頭到尾,詩的語言是為重要的。這部電影有兩種非常重要的效果,除了影像效果,就是詩的效果。我想要講的是,這幾乎就define在阿巴斯電影裡面透出來強烈的味道。阿巴斯電影裡人物的對白,很長的談話中充滿隱喻,他們對白幾乎是押韻的,像詩的。這是伊朗的電影所製造出來的另外一個效果。也因為這樣,他們的電影在一般群眾受到大眾歡迎,拍電影是文化英雄。比如說一個勞動階級的勞工可以冒充一個導演(阿巴斯的一部電影內容),正是因為電影已經進入一般大眾的生活裡,這是我們要掌握的一個面向。我後來多看了很多伊朗電影,我不會覺得阿巴斯特別重要,雖然很特殊,受到國際很重視,但對於自己國內的重要性沒有像其他幾個重要導演。另外有一部電影很重要──《靜謐的生活》(still life)──那是一部原型性的電影(阿巴斯電影的很多元素出自於此)。

我之所以喜歡伊朗電影,是因為伊朗電影告訴我們,藝術如果要生根,和國家有密切關聯(大力支持),也會受到很大的檢查、限制......。我們常抱怨台灣電影起起落落,沒有相對應的文化政策去做有趣的東西,變成這樣也是意料之內吧。台灣有自己的大眾文化嗎?打開電視,發現很多不同國家的節目,但是多,不代表正面阿,為什麼多就會是正面,完全不能理解這個想法。唯一能想到就是生物多樣性是好事,但是文化的多種和生物多樣性是不同的,但是生物是有單位的、有多樣是好的,但是多元文化是一件好事情?每個多元的元素,都是在壓制、彼此牽制,又什麼人來決定這些事情?任何一個極權國家,都可以製造多元文化的「相」(真/假相?)。多元文化的價值是什麼?你只是在消費而不是理解、容忍,所謂的價值很常和表象混在一起。又你以為你有很多選擇消費,但事實上那是按著你所持的資本進行消費,是有所限制的。

阿,離題了,我們回來電影,我們注意一下,阿巴斯的職業是從畫商業畫開始,又被找去拍廣告片,後來國家又開設電影學校,就進學校學習。後來開始拍小孩子,開啟一系列拍了很多和小孩子有關的電影。比如《何處是我朋友家?》(好電影!),後來還拍紀錄片,再下來,伊朗發生大地震,他們開始一段汽車旅行,去尋找《何處是我朋友家?》的兩個小孩子,想知道大地震以後發生什麼事情,最後沒有找到電影就結束了。後來拍愛情故事,結果是拍「怎麼拍愛情故事的過程」。他的電影不斷有質疑、不斷地再行動、不斷的沒有結果,有沒有結果一點都不重要,從開始到結束都是開放性的,這是阿巴斯電影非常特殊之處。你可以看到狀況、尋找、開放性、沒有必然結果、缺乏心理深度和完整性,他的電影一向如此,這是一套有趣的美學觀和拍攝方式。他放逐以後還繼續拍電影(有一部很棒,就是拍一群黑衣女人看電影),但之後好像就沒有什麼了,所以我認為也許有些導演不能離開他的家鄉(有根/無根的導演)

*《暴走列車》(黑澤明編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