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0月24日 星期六

Eating Christmas in the Kalahari

Eating Christmas in the Kalahari
世界民族誌課程報告

一、               內容與反思
Eating Christmas in the Kalahari 1969)是加拿大人類學家Richard Borshay Lee所寫下的實驗民族誌,內文由自身的經驗出發,跳脫出以往研究的眼光與方式,得出令研究者意想不到的回應,以及有了契機重新深入思考文化上「誤會」的問題,甚至是田野研究上可能出現的謬誤。

文章的開頭先交代了一些重要的背景資訊,包含布須曼人對於聖誕節的理解,以及作者對布須曼人的研究內容與方法,並且提到自己因為要離開,希望透過聖誕節贈牛的方式來感謝村裡的人們。據作者的了解,對布須曼人而言,聖誕節是個可以獲得牛隻的節日,並且在聖誕節的那段時間裡,村民之間也會有交流與歡慶的活動。而作者的研究正是針對布須曼人的食物網絡,在研究的過程裡,為避免破壞體系,選擇不進入其食物取得與交換之中,然而這在布須曼人的眼裡,研究者的行為卻是個「吝嗇鬼」。也許可以說,作者意欲在特別節日贈牛,除了表達感激之外,可能也是為了要挽回自身在村裡的評價,從文章中可以看到作者非常仔細揀選了要相贈的牛隻。從上述的訊息可以得知:(一)布須曼人對於該節日的理解與西方人(研究者的文化)不太一樣;(二)作者在贈牛前並未進入過布須曼人的食物網絡之中,且作者的研究是透過網絡外的觀察;(三)作者是以西方人對聖誕節的「分享」、「感激」等觀點出發贈禮。

然而接下來就發生讓作者無法理解的現象──所有布須曼人都來和作者勸告他所買的牛無法餵飽全村的人、質疑他買牛的能力(為何挑了一隻又瘦又老的牛?),甚至認為他喪心病狂才會去買那頭牛回來,全村開始流言蜚語的討論該事。這讓作者變得非常緊張,因為太多布須曼人紛紛對他表示意見,而且這件事情如果弄得不妥當,可能還會引發村裡的打鬥。作者漸漸由不相信勸說到開始相信,並且懼怕事情進行的不順利而到處去張羅新的牛隻,然而這也讓作者在聖誕節前夕精疲力盡,開始厭煩這一切,甚至在聽聞可能會導致爭鬥後被挑起人類學家無可救藥的觀察心態。在聖誕節當天,作者發現自己挑選的牛隻事實上充滿肥油而鬆了一口氣,向屠宰牛隻的獵人開心的表示過去幾天以來他所接收的批評根本毫無道理,然而作者卻被獵人以及旁邊所有人狠狠的嘲笑:「這種東西你也叫做肥油?」可以看到作者認為自己被開了一個(也許含著惡意的)「玩笑」,而且感受到這個「玩笑」隱隱約約地產生了某種與布須曼人關係上的重要影響。從這段買牛、贈牛,接著被勸導的故事來看,作者買牛的「善意」(作者自認為出發良善,目的是為了感激)不但沒有被布須曼人接收到,甚至還被全村的人嘲弄,產生了與作者意料中相反的結果,也就是說,作者送禮失敗之外,還影響了自己在布須曼人社會中的關係。

這個事件讓作者開始一個一個詢問為何布須曼人要如此的對待他,畢竟他看起來做了一件對布須曼人社會有益的、並且讓他們感興趣的事情,而且在作者的文化之中,他這麼做的行為應該要被感謝、被人接納,而不是被人嫌惡。人們的回應相當好玩,他們說這樣的嘲笑、愚弄是正常的,因為布須曼人就是這樣的個性,會去嘲弄獵人,並且嫌棄他所帶回來的獵物,因此他們也就不會去特別在意自己被嘲笑的情況。而讓作者知曉行為背後的文化意義的,是報導人Tomazo的回答,他說這是為了要壓抑一個人的驕傲,因為當一個人有了好的獵物而回來分享的時候,可能會產生驕傲而認為可以奴役、殺掉他人,所以藉由嘲弄的方式壓抑對方產生的心理。這某種程度解開了為何布須曼人會去如此嘲弄作者的原因(說不定也舒緩作者的心情)──這樣的嘲笑愚弄是布須曼人的「社會/生存機制」。而作者同時也在疑惑,為何之前布須曼人都沒有告訴過他這樣的(食物網絡的潛規則)知識,得來的是一句:「你也沒問過我阿。」

在這個意外事件之中,作者體認到自己「慷慨」贈牛行為,實際上與布須曼人的日常行為(獵物分享)並無兩樣,所以自己所期待的(在聖誕節脈絡下的)感謝並沒有存在的道理。再者,作者過去幾年對布須曼人的食物網絡研究是在外部觀察,許多網絡內部會碰到的事情、情緒、應對方式都不是透過觀察能夠仔細去捕捉、研究,往往需要親自參與投身其中,而這樣的田野調查也許會無法真正深入文化核心的問題,反而產生更多誤解/淺層的理解,研究者在田野中所要採取的立場在這一篇文章裡也是一個值得反思的部分。

二、               心得
人類學者去做田野,究竟是為了要探索深入人類不同的思考/生存模式,還是繼續在西方觀點/文獻的宰制下研究觀察,並得結論與理論模式?如果說要深入探究,針對對於這個問題,筆者從文章中想到兩層切入的思考,一是「別太依賴文獻」,在文章中可以看到作者在面對食物分享上的問題時,他所想到的並非哪一次布須曼人分享的過程,而是研究者的研究文章曾經提過類似的狀況,在這個情況下,文獻可能會使研究者導向一方思考,而去忽略掉自身觀察的社會的行為模式。二是「人類學家的雙重身分」與「當地人觀點」,人類學家在參與當地人活動的時候,不要為了融入社會,而忘記自己做為外來人實際上是有不懂的潛規則,需要適時的去詢問當地人,甚至在不懂之中,重新拾起人類學家同時作為參與者與外來者的雙重觀察,更深一層的去做理解、比較。這也就是說,作者在一開始的時候希望是作為回饋部落的人,所以暫時放下了自己人類學家的研究、觀察與身分(同時也是研究告一段落),試圖要融進布須曼人的社會之中,然而悲劇就在於他在融入的過程中,作者的情緒是被布須曼人的社會動態牽著走(並不了解潛規則),然而思考模式卻一直停留在人類學文獻上(就是上述提到依賴文獻的部分),並未進入當地人的觀點之中,而與布須曼人的關係產生錯亂和誤會。


簡而言之,筆者認為人類學者在田野工作時,應要挑戰文獻的內容,透過詢問探索、參與、出錯、反省來重新檢視西方人長期對於異文化的研究方式與成果,並且反思自身文化「理所當然」的觀點,以及造成的誤會。人類學研究不該是重複與強化舊有的迷思,而是透過對各社會文化的接觸、理解重新拆解以自我文化為中心的「驕傲」,人類學是應要適時地作為一個「嘲弄者」。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